白衫少年孟浩然仿似对堂中众人惊异的注目视若无睹般悠然落座,冷傲的目光随即投向窗外,西墙下,一簇簇修长青翠的竹枝攀上墙头在温和的清风中舒展懒洋洋的身姿迎合着柔媚的阳光翩然而动,摇曳生辉。
孟浩然观望着眼前经过精心修剪后显得分外赏心悦目的园景,不由想起自己这一个月来为摆脱父亲设置的行为禁忌所受的磨难,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周身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写意。
孟浩然却又在这一念之间猛然忆起父亲曾告诫初修“梵剑合一”的心决禁忌,遂收敛起自己已驰于园景外物的心绪,抛除“吾我”的心念,专注于心神中似有还无的一丝剑觉,任由目光穿梭于园景塾舍之间,却此刻塾舍内满座学子的气息变化乃至任何方寸间的异常动静都一丝无余地尽收耳底。
孟浩然默数着众人的气息定数,利用眼角余光扫视各人面部神色,以此揣度其人的心思变化,因为他想找出方才步入塾舍时施予自己异样气机感应的那个人。
但孟浩然失望了,塾舍内众人或好奇谨慎地窃议纷纷,或不屑参与专心书卷,或眼望夫子察言观色,或东张西望心驰外物,或思绪凌乱不知所谓……然而这些都不是修养有度的武道中人应有的反应,而且堂中众人如此年纪根本不可能存在上品高手级别的人物蒙混其中……
孟浩然禁不住转念暗忖,难道是他在窥测自己?不可能的!因为根本没人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甚至包括父亲在内……
此时,堂中忙乎了半天的关老夫子掏出绢巾抹了抹额间的清汗,清了清嗓音习惯地拈住几丝长长的胡须扬声道:“希望大家从今往后相互提携共同努力,为自身也为书院在明年朝廷七省会试中取得不俗的成就!……嗯,好了,不耽误大家晨读的时间了!”
关老夫子说完转身正欲离去之际,忽然又恍若记起什么似的抽身回头道:“对了,差些忘记告诉大家,书院今日请来岳麓山中闻名于世的‘南海禅院’首席禅师——觉明大师,于正午时分’讲经布道,届时各地州府的官员名士以及各类场面人物均有到场,大家如若有兴趣不妨也去凑个热闹。但是,本院学子一律移步阁楼上层只准旁听,不得停留于正厅之内聚众喧哗,明白了么?”
“学生明白……夫子慢走……”
在满座学子拖沓含糊的礼送语中,袁崇焕目送关老夫子缓步行出塾舍,心中对正午那个讲道会充满了兴趣,更确切地说,应该是被仰慕已久的“大藏禅院”所吸引,因为“南海禅院”不仅禅名满天下,而且母亲还告诉他,禅院上一任主持正是被天下人以及武道中人公认的中土第一奇人佛门圣僧——昙花大师。
袁崇焕知道自己不过是想将私心的玄疑求教于圣僧希望得到更多的指点,却也明白圣僧早已遁世多年根本无从寻访,这类想法实无异于痴心妄想,不由自我解嘲地轻笑着摇了摇头,捧起手边的书卷,附和满堂杂乱的声潮大声诵读出深心的郁闷。
孟浩然震惊于关老夫子提到的讲道会,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他当然知道“南海禅院”的鼎鼎大名与素来可遇不可求的论道禅会,想那江湖中,又有哪个武道中人不渴望通过禅会契机前往“南海禅院”翻阅那些梦寐以求的上乘武学典籍呢?
这原本也是他来此的间接目的所在,只是没想到还有机会真正直面“南海禅院”法渡有缘的论道禅会,但孟浩然知道凭自己所知那些少得可怜的佛学经论,是不可能堂而皇之取得客住禅院资格的,所以还是只能依靠自身的实力去拿回理应属于自己的机会……
不过,他记得曾经听父亲提到过,目标人物的他——性情淡泊,专志于琴棋书画尤喜修研禅理,所以在这个讲道会上一定可以看到他的出现,到时定要借机一探其人的虚实……果断思量间,孟浩然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两个时辰的经论早课时间很快过去了。
时近正午,袁崇焕压抑住强留在书院等待道会开始的念头,心急如焚地顶着初秋的艳阳快步抄田径小路往家跑,他不想母亲因他迟迟不归而担心——因为自从八岁那年开始,他便发誓决不能因自己再让母亲受到任何的委屈与伤害,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汗流浃背的袁崇焕一踏足家门的石泥篱笆前,便看到了母亲。
简陋狭小的院子里,一位身姿高挑但体态略显瘦弱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早已洗捶得有些发白尽管布丁满身却仍修裁相当得体的碎花粗布裙,正躬着身子在随意地打扫着。
“娘,让我来……”
袁崇焕疾步跑过去从中年妇人手中一把抢过扫帚,大大咧咧地将一小蓬尘泥碎土扫到一边,用脚大力地踩跺了几下,直至它们与脚下的土层叠合得分不出痕迹才抹了抹跑得大汗淋漓的额头,用略带责备的口气关切地说道,
“娘,您一大早出去干活,回来又要做饭,有空就多歇歇嘛,院里其实已经够干净了。”
“闲不住,习惯哩!”
中年妇人碧云轻笑着挺直身躯,理了理垂落于额前几缕夹杂着些许银丝的如云秀发,此时透过柔顺的发丝空隙可以看到她左颊半壁面庞令人难以置信的艳丽轮廓——平滑的面颊勾勒出端庄淡雅宛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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