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克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已经被对方给吸引住了。这种奇妙的魅力,克用从朱全忠麾下的每个将领,每个士兵的脸上都能感觉到,就算是有“跋队斩”的可怕刑罚,但将士们还是英勇而忠诚地为他战斗着,他们眼中流露出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狂热或疯狂。在这样的军队面前,两倍、三倍,乃至十倍的贼军都无法匹敌,狼狈奔逃。
望着这幅景象,克用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别人(朱全忠)感到畏惧或者说尊敬;他没有注意到,朱全忠在注视着他的同时,目光深处也在放射着几乎完全相似的光芒。
在太康,诸镇联军击溃了尚让的军队。随后,大军又进军西华寨,围攻贼将黄邺,并于四月二十七日攻拔西华,贼兵大溃,黄邺单骑落荒而逃。
攻打西华寨时,克用与朱全忠之间还发生了一件逸事。黄邺部下有一名大嗓门的骂手。在墙头不断辱骂官军。克用大怒,派麾下几名善射的胡骑远远射击,但那名骂手身手灵活,总是躲过飞矢,贼兵无不嘲笑。这时,从朱全忠身边有位年轻人弯弓跃马而出,一箭洞穿骂手咽喉,霎时间贼兵一片哑然,而官军将士则放声欢笑鼓噪,声响震动山谷。
“那位神箭手是何人?”
克用派人向全忠询问,得知正是全忠长子朱友裕后,他当即解下自己佩戴的良弓和一百支箭矢赠给朱友裕,军中传为美谈。
随后,诸军又赶往陈州,由于部将屡战屡败,黄巢军也军心畏惧。陈州刺史赵犨望见援军旗帜战阵来到,乘夜率部四处纵火,急冲黄巢营寨,两军内外夹击,黄巢军一片大乱,弃围而走。长达三百余日的陈州保卫战,终于胜利告终。
战后,由于从汴州传来报告,尚让部正进逼大梁,全忠于是火速率本部回境自保。临行之前,克用与他在晚霞下告别,不知为什么,竟有些难舍难分的寂寥涌上心头。
“我的本姓是朱邪,与朱公的姓氏相仿,不知道朱公可否愿意屈尊与我联宗?”
他真心诚意地说着。朱全忠的灰眼珠中有亮光一闪,立刻高声回答:“仆求之不得。”
“我今年二十九岁,不知道朱公贵庚?”
“痴长四岁。”
“那么,小弟应当称朱公为兄长了。”
说着,克用恭恭敬敬作了一揖,朱全忠连忙还礼,两人随之都在马背上放声大笑了起来,火红的残阳把人们都照得全身彤红,克用感到自己的胸中也好像燃烧起了熊熊烈火。这两位日后将把纷乱的天下统合为两大敌对阵营的风云儿,就此拱手道别。
不久,克用率军前往忠武军的治所许州,暂时休养士卒,等待与黄巢的下一次交战。到五月初六,收到朱全忠告急文书。尚让虽然已被全忠部将朱珍、庞师古击退,但黄巢的本军已进入汴州地界,屠灭尉氏县,如同蔽日乌云般直压大梁。克用火速点起数千精骑,与忠武监军田从异合兵奔赴救援。
在郑州境内的中牟,克用与全忠再度会合,他看得出由于这段时间以来孤军对抗强敌,全忠形容枯槁,愈发消瘦,但双眸却仍放射着炽烈的光亮。对于克用的赴援,全忠再度道谢,克用则抚着他的肩膀,说道:“兄弟之间,自当赴汤蹈火相助。”全忠的眼睛又亮了一下,克用以为对方是在感动,但他不知道,全忠实际上是在为克用这种慷慨好义的性格而感到畏惧嫉恨。
这一年的五月,每隔两三天就有一场如瓢泼般的暴雨,汴州一带好像整天都浸泡在水中。在五月十日的暴雨中,贼军甚至一度自行惊溃,士气持续低迷,不断有十人、百人一群的士卒逃亡。当黄巢渡汴水南走时,在王满渡与克用、全忠联军发生激烈交战。趁着贼兵正渡河时,沙陀骑兵呼啸着冲杀而来,在马背上持续不断放出强有力的飞矢,将过河的贼兵部队一支支****践踏消灭,全忠军则从上游放下火船,将贼兵的浮梁、渡船全都熊熊点燃,烈火、浓烟像一只大罩子般覆盖了汴水河面,喊杀声震动天地,贼兵死者、降者、逃者无法计算。大将李周、王济安、阳景彪被阵斩;霍存、葛从周、张归霸、张归厚等将束手来降,匍伏于朱全忠马前。尚让领一部分残兵东逃,后来归降了感化军节度使时溥。黄巢则在亲军护卫下向北方逃走。
“休要放过了巢贼!”
克用率领本部骑军日夜不停地尾随追击,五月十六日,在封丘再度击破贼军。第二天夜间,两军驻地又下起了倾盆豪雨,闪电如龙蛇游走般穿梭天际,雷鸣殷殷。一名探马全身**地冲进克用帐中报告:“贼军已在雨中弃营东逃!”克用立刻拔身冲出营帐,跳上黑龙驹,李存孝、史敬思等部将也纷纷跑出来跟上,克用在雷鸣声中大声喝令出击,然后第一个往贼兵退却的方向驰去,大约有一千多名将士在暴风雨中飞奔赶上主将,他们如风神般在雨夜中飞驰,追过胙城、匡城。第二天,终于在冤句赶上黄巢的残兵,在敌人混乱的阵列中,克用看见有一辆仿天子样式的车舆,大吼着:“擒获巢贼,赏钱万缗!”沙陀骑兵半疯狂地冲杀向前,将贼兵步卒无情地踏于铁蹄之下。那辆车舆在一群贼兵的顽强护卫下一个劲儿地加速疾驰,经过半个时辰的血战,就连克用本人都负了好几处轻伤,终于将车舆困在垓心。
——亲手抓住黄巢了!
克用心中为狂喜所充满,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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