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晨听了瑶了摇头,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三姨太又说:“唱戏苦呀,台上站片刻,台下三年功。这些孩子,天未亮起床,练了毯子功、腰功、腿功,最后练走圆场,走完圆场,才能吃早饭!”
两人正说着话,台上金小玉让徒弟们解散了。
三姨太说:“他们练完了,厨房里早饭熟了,我们吃饭去。”
戏班的厨房在那一溜排矮房最下角,屋子分两部份:一部份是大师傅做饭的地方,有灶台、锅、碗、盆、瓢,灶台边堆满了柴禾。一部份是班子里的角儿、学徒们吃饭的地方,摆了几张大桌子和几溜排椅子。
戏班子吃饭规矩很严,老板、老板娘、打鼓佬、琴师在一张桌上吃饭;其他角儿们按年龄、辈份和唱的角色大、小,另上桌子排座次;学徒有专门的两张大桌,围在一起吃饭。
伙食没多大区别,如果有贵客,老板桌上由大师傅加两个菜就行。
学徒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唱戏练功很苦,老板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对他们不克薄,饭菜能吃饱、油水不薄,时不时加些鱼、肉、豆腐。
早饭不错:馒头、油条、浠饭、酸菜,这在当年那个时代,只有较富裕的人家,才吃得上这样的早餐。叶家班这些年戏唱得好,名气大,收入可观,生活也不错。
老板桌上添了三姨太、孟晨瑶,加了两个好点的菜。
吃早饭时,孟晨瑶从老板、三姨太、打鼓佬和琴师说话中得知:戏班子在城里,原先没地方落脚,因为唱戏常在这文庙里借台用并临时住宿。
文庙就是孔庙,是过去读书人祭祀孔圣人的地方,由当地官府修建,文庙前头是一个大台,叫做万年台,台后是雕梁画栋的房子,把万年台掩遮一半。
每年春、秋二季,朝庭官府设专人祭孔。祭孔有一套规矩,有礼官主祭。在民国之前,礼官有品秩拿俸禄,民国后逐渐取消了这个制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到春、秋祭孔大礼时,就请戏班子到万年台唱戏。说是演给圣人看,实际上是众人集资,唱戏大家娱乐。
每到这个时候,当地人像过节一般,邀朋接友到家,白天酒肉款待,夜里到万年台看戏。
孟晨瑶小时跟娘来看了几回戏,她对文庙并不陌生,只是后来家里穷了,娘没心思看戏,再没来过了。
叶家班经常到万年台唱戏,是文庙的常客。清朝垮台了,民国政府对祭孔之事,越来越不热心了,礼祭典礼渐渐不搞了,地方上祭孔时而开展时而停止,文庙渐渐荒废了,也没有人管理。县政府因其职能关系,交给学政管理,学政没钱维修,也懒得去管。
正好叶家班戏唱出了名,一年大半时间,来城在万年台唱戏,经常在文庙落脚。为了方便,就跟督学说一下,出点钱租这文庙地盘落脚,在这儿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后来,他们发现文庙左边,有好一大片无主的荒地。叶青明给点钱督学,让督学出个证明,把这片地开拓出来,做了二十几间房子,把戏班子从乡下搬来,在这里稳固住下来,现已有好几年了。
戏班这两年招了一批小徒弟,小生、小旦、小丑、须生、老旦这些角儿,现在都不缺了,就缺个身材相貌都出众,又有天赋的花旦儿。
这群学徒,就是早晨在台上由金小玉带着练功的那群孩子,现正围着两张大桌子吃饭。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年纪,到戏班子练功,个个亲如兄弟姐妹,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快快乐乐,一点忧愁都没有,让孟晨瑶看着羡慕不已,觉得自己有点儿孤单。
吃过饭,叶青明要准备晚上唱戏的事,金小玉带学徒们,还要忙着练功,只有三姨太没事干,带着孟晨瑶闲转悠。
35
三姨太在古家做小妾,近二十年没出门。这次离开古家,回到戏班心情格外轻松,想在城里到处转一下。正好孟晨瑶是城里孩子,小县城的地方她都熟悉,就让她领路带着在城里逛逛。
孟晨瑶跟三姨太上街,她离家一年多,非常想到家里去看看,就跟三姨太说了。
三姨太爽快,两人一起往孟家走。县城很小,从东到西也才千把步。两人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孟家老屋,发现老屋拆了,只剩一片空地。孟晨瑶心里“格登”一下,暗说怎么回事,我的家哩?
她以为眼睛看花了,从小住在这儿的家,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爹和弟弟上哪儿去了?
她一肚子的疑惑,转身找到隔壁的赵大爷。
赵大爷认出了孟晨瑶,问她怎么回来了?
旁边的三姨太,把古家的事儿,悄悄向赵大爷讲了。
赵大爷叹气说:“这个苦孩子,没想到,终于有个落脚地儿了。”
孟晨瑶问自家的事,赵大爷开头不说,经不住她苦求,赵大爷才说出真像。
原来,她爹孟宏臣卖了孟晨瑶后,得了好大一笔钱,又跑到烟馆吞云吐雾。他的大烟瘾越抽越大、不可收拾,没多久,把卖女儿的钱也花光了。
老婆卖了,女儿也卖了,没有人管孟宏臣了。手上没钱,烟瘾一来,就以头跄地,嚎啕大哭。碰到孟老五,孟宏臣找他借钱!遭孟老五一顿臭骂,叫孟宏臣卖东西才有钱花。
孟宏臣说:“我老婆卖了,女儿也卖了,现在没有什么可卖了。”
孟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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