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唐云陷入了思索。突然缓缓笑出来:“真是好名字。”他似是终于放弃挣扎,静静躺在地上。“死前能问你几个问题么?”唐云说得很慢,声音低而沙哑,不禁叫人见着,要想起他到底也只是个老人。蔷薇一愣,冷冷道:“说。”
“你入我唐门,便只为取老夫性命?”
蔷薇由不得稍一失神,显是对他的问题颇感意外。问:“你不问我为何要杀你?”唐云却释然地笑,道:“这不重要。我即算与你毫无仇怨,年已老迈,一颗色心却未息下,中你圈套,自也有取死之道。”话外几分安然。
蔷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脸上黯然失色。她其实也许心中瞬间恹恹地想过:“值不值得?”然后再疯狂地谴责自己:“为何会有这蠢念头?既是手刃了仇敌,便无可怨尤!”戏台上,一人在床一人在地,静静地、只有眼前是同一片苍穹。
好半响后,唐云才又道:“毒药和暗器是谁的手笔?”
不等蔷薇作答:“是那个叫唐翎的小子吧。”他双眼眯成一线,冷冷道:“好巧的暗器!好厉害的毒!让人倍受折磨,不消漫长时间绝闭不了眼。没想外门子弟中亦能有如此人物,我唐门振兴有望矣!”最后一句竟激奋难掩。
这时蔷薇颤巍着已支起身来,她受制早有好一些时候,身上穴位终于解开。蹒跚地走到唐云面前,女子脸上霜寒尽复,一双凤眼中冷光逡巡,道:“我的确是独独为杀你而来,唐翎为我所用,你料想的更是不假。”
她手中一翻,一捧银沙从袖口撒下。“这是你唐门的蚀骨粉,唐门主该是未曾品尝过吧,还请好好享用。”说话间银沙触体,嘶嘶的撕裂声随即响起,那唐云的木偶剧烈颤动挣扎起来,未及半盏茶的功夫便消亡殆尽,再不复痕迹了。蚀骨粉腐蚀效力之强,一世英雄身殁也只在瞬间,直看的满座豪杰瞠目结舌。
帷幕也降下。
众人心中浪涛万千,奈场中两代剑豪并立,显与唐门针锋相对,剧中真相未明,怕是不由得他们表态。是以多数人都闭口察言观色,暂忍不发。
唐季自然不肯放过所演剧目之一毫厘,台上此一幕毕,他怒极反笑:“好!好!”双眼迎上了门中长老忖度的目光,幽若寒灯。
夜更深了。晚风依旧偶至,教人愈冻心脾。
咚咚咚咚。鼓声脆脆的再起,戏台布帘又拉了开,场景变化,是到了夜好深好深的时分。跳入看客眼帘里的是一方微明的大堂,门虚掩着,光亮流露的不多。蔷薇跨过门槛,人儿正从门缝陷进去,缓缓的,再把门阖了上。戏台的某个机簧一转,人们便看到了大堂内的人。
还有一个人在。坐主座之上,华贵的袖袍和一张方严脸孔,双目微阖着,显得似他就这么垂下了眼帘,木偶也有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以至于众人都不由要别过脸往唐季望一眼。然而,心中想的又会是什么?
蔷薇步子紧了。那男子淡淡开口:“事情办得怎样?”
蔷薇:“办成了。”
——虽然只是短短三字,却听那人悠悠吐出一口气来,他像是全身都突然松弛了一样,暗不可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又问:“怎么得的手?”
女子似并不欲理会他,轻声地道:“义父,蔷薇是来向你辞行的。唐云已死,义父必当大权独揽,此间事已了,女儿该走了。”“走?”被她称作义父的男子楞一愣,迟疑地又说道:“去往哪里?蔷薇,而今你之仇敌唐云已死,怎么,你便不留下来陪义父么?”
蔷薇于是把头轻摇摇:“恩,不陪了。”
她好坚决。却该又有几分歉意,往下道:“当初虽是为一份同仇敌忾,蔷薇才投身唐门,但这数年来暗中得义父大恩甚多,蔷薇时时铭感于心,不敢或忘。今手刃仇敌,亦助了义父铲除霸业阻碍,勉强算报答了些许恩惠,而此一时,女儿心已于这唐家堡层层白墙外,在不知名的鸿雁山水之中了,望义父成全。”
他沉吟起来,道:“你若真要走,为父不留你,不过既如此,便把你杀唐云的手段说与我知。之前说你已有计策,却不愿挑破,为父很是好奇,你一介弱势女流,怎取的他性命?”蔷薇惨然一笑:“不外乎用毒罢了。”
“毒?什么毒?唐云为我唐门之主,有毒能瞒得过他?”
“有的。”——“却也并未瞒他,他早知我是为取他性命而去的。”
男子由不得语气急切,道:“那是为何!?你……”蔷薇却突然打断了男子:“女儿,女儿不想说。”
一阵错愕。但男子随即脸色已阴郁,道:“那便莫怪义父了。”他抬手一弹,指尖射出一股酸风,一晃眼将蔷薇点倒在地。起身缓道:“蔷薇,你真不知义父为人么?”蔷薇却是闭目:“唐门之中,为唐季向是心有城府之深,胸怀山川之险,蔷薇又怎会不知。我之所以来,总为了却一段父女情谊。”
台上蔷薇终于道出那人姓名,台下座客心中终于也轻轻叩了一下,猜测一语成谶,那重重的疑惑降了又升,不过是彼此都没说出口而已了。隐约的,悄悄地,场中冬风忽然阴沉的厉害,风中欲言又止呜咽不停。
顾连衣环视中庭,只见众人脸上颜色各异,有人像已信了七八分,有人则神色多木然,不甚为所动,众人眉目泛滥,更几许碎语暗淌。又瞧了瞧竹剑客,却是平静的很。那唐门门人想来最是复杂,连同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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