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倒没怎么多言,随即纷纷拱手垂眉。来人只说了一二句话,虽有甚多人未见得竹剑客,却绝无人怀疑他身份,各自有一番震撼,却是极平静的。
只因在座之人也都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站在眼前,以一个褪去修饰的姿态,是要教心中暗涌的——他们明白:腰间再不带竹剑,他已为竹无先生了。
这是一种风华绝代后才有的平静。
竹无先生不同于其他宾客,其江湖地位超然,与唐云深交多年,亦曾有恩于唐门,这一句话对唐门而言无疑深有影响。
顾连衣也朝竹无先生深深望一眼,眉宇间似在说些什么。
唐季没想竹剑客会在这样场合到来,算盘落空,更一开口便向他请求,一时真不知如何作答。
他脑里飞快的几绕,面上却略微沉吟,道:“竹无先生对家兄乃至本门深有恩惠,甫至本应礼待,然而前辈纵与我唐门关系匪浅,这要求也实有些……有些叫唐季难办了。”唐季话中意思众人清楚,满座江湖客前,一派之威名不可与私交相互关联。
竹无先生道:“我非有意挟身份强求于你。但唐门主也知令兄与竹无相交甚笃,台上二位朋友这一曲《蔷薇花》深关竹无老友——门主之兄长,他为人如何,江湖中算是有口皆碑,既有曲折,这么多豪杰在此,怎能不光大处理?也好叫大家信服。”
众人暗中点头。唐季却道:“前辈有所不知,”他一指戏台,“这祖孙二人口口声声称自己所演曲剧皆是属实,但谁人知其真假?家兄为人声名在外,寻仇之说多不可信,即使真有定也系宵小,他俩却要搬上戏台,在我唐门中说唱唐门!有曲折直说无妨,唐门再不济亦不至如此为人话柄。”
这话虽有一二分不客气,但有进有退,拿捏的是一派威严。
竹无先生道:“唐门主言之有理,竹无明白,这事在之前确实万不可为。但竹无不久前接到一个讯息,窃乃有关好友贵兄长唐云,奔着这点竹无不能不要唐门主宽容几分了。”
他的意思更强硬,无疑欲唐季莫要插手,说的清淡,却并没给唐季多少好脸色。
有人便突问:“哦?敢问竹老是何要事?”
淡淡答道:“有空问我,怎不去期侯唐门主屏退门人?一曲《蔷薇花》后,诸位自然明了。”
继续问:“前辈为何定要这曲剧来为我等解答?”
竹剑客目光锋利起来,只静静看往台上,道:“贤者多如牛毛,忠者凤毛麟角。你若能忠心于某件事或某样事物,便会明白这过程、这意义。”
众人不由寻目戏台,赵老头热泪已滚落。
他的双眼与竹无先生交织在一起,闪烁着老友间才有的光。纵使是自始至终都没曾说话,宾客们也明白赵老头定已在说着千万万语。
——那是只对知己说的、一种无言的幸福。
有人细细思索起来,想到的是方才赵老头月色下唏嘘的身影,突然便也觉眸子发烫了。
唐季心知已无可回避,道:“竹老于我唐门身份尊贵,本不应违逆。然莫名听信他人便有此要求,却又不说是何要事,”他面色一肃,续道:“若是子虚乌有之事,我唐门将以何面目面对天下英雄呢?”
竹无先生道:“若是有假,竹无亲手取赵氏祖孙二人性命,再自缢于门下!想来今后在场诸位与江湖同道也当知过错全只在我一人。”
众人深深吸一口气,均想:究竟是什么人告诉他的,能让他有此信心?又会是什么事?但无论如何,这话说出口,事态绝是难以挽回,唐门定是要给个首肯了。
唐季铁青着脸,显已说不出话来。
唐晓见场中一时沉寂,立即打圆场道:“竹老雅兴甚浓,实乃佳事。但天色已晚,在座大伙还未用膳,筵席无多,薄酒却已备好几杯,用完再来品赏这曲《蔷薇花》也不迟呀。”他深知唐季年纪尚轻,性子不免嗔冲,现方继位却如此憋屈,久之恐生争端。
竹无先生却轻轻摇头:“你说的没错,但赵之南已是强弩之末,他撑不了那么多时间了。”话中隐有一声长叹。
座上众人不由看向了赵老头,他的脸白的像是透明,透漏着淡淡的青灰色。本还臆测之前一番恶斗他那般重伤怎会无恙,原是强行支撑下来,却不知他是怎生办到的?又何苦来由呢?一旁赵笙一直憋红着脸,听了竹无先生的话,泪终于有落下。叫人一眼望了去,真要为这祖孙心酸一把。
顾连衣皱眉一舒,脸上竟有笑意,跨前数步与竹无先生隔肩而立,也道:“顾某人也愿以性命为赵老爷子这一曲《蔷薇花》担保。”众人眼中一闪,他长剑连鞘,已脱手斜插戏台三尺地前,旋风卷起,逼人怯步。
唐氏门人不由纷纷退开,天空仿佛低矮了千百米,空气都给压的无处可逃了。
唐季脸色由青转红,由红变白。
他已怒极!
但他却突道:“好!唐某人应了二位,诸位当共鉴之!”牙尖咯响,他决不信——决不信这二人纵算知他所为,还能有证据力证,唐季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这般情景,不由得不一搏。
众人对望。众人点头。
赵老头轻一拍拍孙子肩膀,朝座上拱手,又举目去了苍穹。
月已似欲西斜。
一众门人退下,再无人开口。戏台上帷幕已落下。鼓槌慢慢敲起,咚咚咚咚,静静静静,到四面风声将要把鼓声淹没时,锣声便响。赵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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