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首饰的小伙已经打定注意把花簪送给眼前这漂亮的姑娘,说不定就此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越想越美,他开口了:“姑娘,看你喜欢,就——”,“送”字还没说出,姑娘转头喊:“良作哥!你过来。”
良作慢吞吞地过来,卖首饰的小伙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拉长一张脸:“五钱,不能少。”良作问钟萱:“你要买这个?”钟萱说:“没有,我就喊你看看这好看吗?”良作说:“还行。”
“好看,对吧。”钟萱爱不释手。
良作叹了一口气:“买锄头时再三还价,省下五钱。给你。”他把钱放在钟萱手里,自顾自走了。
钟老汉满心欢喜地等着闺女过来好带她去买布,可结果叫他伤心——钟萱满口嚷着“不要不要”就和良作在前面走了,还是良作回头叫:“钟伯,好回去了。”
钟萱不住口谢谢。良作说:“好啦,就当我以前欠你的。”钟萱脱口而出:“你就不能不欠我吗?”说完,两人都觉莫名其妙。
在田里的良行老远看见良作和钟萱走在一块,心里像放下一块石头。这都怪后村的吴四宝,那家伙成天瞎转悠,到处说些不着边的话。前两天他和良行说:“你不知道吧,大王就喜欢你弟这样的。”良行说:“你说点人话,什么意思?”“就是男的喜欢男的,还得是漂亮的。”吴四宝说完打个哈哈,走了,却把石头扔给良行。
吴四宝是从哪听说宫里的事的?那家伙你别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的来,但这回他还说对了。因为很快一场浩浩荡荡的宫里征人的活动开始了,条件是“男,俊秀”。
五
要说这男风在都城渐盛的确属实,但却和大王无关。大王三宫六院都还是莺声燕语,没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可他偏偏发布了征俊男入宫的诏命。其实根本不是入宫,大王又不是傻子,他若把英俊男子招进宫就意味着无数绿油油的帽子都落在他一人头上。真正出这主意的是个道士,凡征选上的男子都去道士所在的道观——若水观。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是道家老祖宗老子的话。可究竟有几个人能修行到清净如流水,无声地流淌,却反应一切真相?这道士再自大也没敢和道观同名,他自取号如风。如风年近六十,以前被尊称“神仙”,现在被尊称“老神仙”,走路已要拄杖,哪里有一点如风的样子?
如风自幼修行,法力盛大,大王视他为通天之人,但如风说:“小道尚未通天,此称不敢谬受。”大王益发敬他,又问:“有通天之途否?”“小道年老,来日无多,但可为大王铺通天之途。”于是道士让大王下了那道诏命,并对大王说:“自有用,不可说。”
张氏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钟萱被选上了。田埂地头,人们都在谈论此事。良作的出现总会叫人们住了嘴,而彼此使个眼色。良作不是不知道这个,他恼恨地挥着锄头,一下一下。他使劲过大,一小块石头被锄头迸裂,其中一片直飞脸部。良作的左脸像被刀砍了一下,一摸,满手是血。
帮良作包裹伤口的良行说:“这下好,大小总是破相。”良作躺在田埂上,望着天,忽然想到:天上的神仙看到自己吗?
十天后,宫里的人真的到了村里,县吏里长陪伴左右。村里年轻的男子站成一排等待挑选,虽然相貌不一,但他们今天都邋里邋遢。那个宫里来的人只简单看两眼就说:“散了吧。”大家一哄而散,颇为欢欣。
良作说:“脸上包的布能拿下了吧?”良行来不及阻止,他已揭开左脸上的包裹。那道伤口已形成极细的一道疤,给他原本俊秀的脸添了冷然之色,让人目为之夺。那个已准备上轿的宫中来人高声喊:“他!”
这就是命。良作苦笑。
良作离家那天,阴雨连绵。林老汉和良行默默送在后头,心里一阵苦过一阵。
走到钟家门口,钟椿和钟萱都在门口站着。良作只是抬头看看他们,就像被押解的犯人又低头走路。钟萱冲到良作身边,抱着良作哭了起来。良作推开她,低声说:“不要这样。”
没有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子。那个一直呆在轿子里的宫里来人掀开轿帘对钟萱说:“小姑娘,你要不要去宫里?”钟萱呆在雨地里,良作冷着脸说:“快回去!”
钟椿也没有拦住钟萱的脚步。事后,张氏想起她娘临终时跟她讲的话,劝慰丈夫和儿子说:“那孩子不是我们管得了的,想开些吧。”
开始一段路良作是和钟萱一起走的,良作一眼也没看钟萱。后来,钟萱坐进轿子。良作看着视线前面的轿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这说不清的感觉纠缠了他一辈子。
都城之大,超过了良作的想象。同行的十五个男子和良作一样都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一下被这扑面的繁华击倒,只留下十六具接近完美的躯壳。
若水观青砖青瓦,观前溪水绕流。当良作明白这是自己的目的地时,忽然想笑了:还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吗?站在观门口的如风一眼看到排在最后的那个年轻人似笑非笑,脸上的那道疤不显狰狞,却是沧桑。他心里一亮。
一名知客带十六个年轻人进观。观内别有洞天——树木葱葱郁郁,屋宇整齐,不染一丝尘世气息。良作的心彻底地安静下来,那种安静和他回到家里那间草房时别无而致。他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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