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曲罢,子缊心头困惑已解,浅笑道,“先生本是南宋人,如今入了魏国,十数年来为我刘子缊出谋献策,若非先生,必定是寝不安席,食不甘味,子缊很感念先生辅佐之恩。”
子缊手握青瓷,茶水过半未满,浅笑致敬,又道,“眼下之事,又烦劳先生为我筹谋。子缊以茶代酒,先谢先生帮持之恩。”双手平持握杯,恭谨谦逊。
豆红古琴落位,闾信撤回双手,去取茶。双指紧捏白瓷撇口杯杯腹,茶水平静无痕,却隐不住杯底茶芽浮沉之势,半晌无言,良久,方才答道,“昔年,闾某为求良师,远赴泰安,奈何出身卑寒,蒙恩师不弃,授毕生之技。既然恩师留有遗志,盼殿下继承大统,老夫一定会为殿下出力,只是——”
闾信端起茶盏,看向温驯和顺的子缊,果决道,“殿下登基之日,便是老夫隐退之时,届时还望殿下能守信诺,准允老夫归隐故土。”
说罢,并不理会子缊眼眸深邃,凝视不语,一杯清茶饮尽,携琴而出了。
哲暄还且坐在青琁房中,没有得到答案,心口仍旧惴惴不安,反复思量着,却也不得答案。尹禄早有言,为保安全,只等一旬一见,如今却也不知可再去哪里,便也就顺着青琁,静静坐着听她说话。
青琁也便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东宫一些细小琐事,不外乎就是得了什么赏赐,或是绣了什么样式的香囊,再不是,就拿着内务司新打的璎珞给哲暄品鉴,到了还送给她。青琁看得出,哲暄本就是有事而来,如今这么干坐着,明知道哲暄心中挂碍前线,也只能是心下干着急,一没有主意,二没有办法,如此想来,不免心疼哲暄,又叹自己默默数年,不知何时已然能欣然接受如此命运安排,万事只能冷冰冰等着结局。
口中的话,说来说去,也不外乎就是那些,还没等哲暄漫不经心地听着不耐烦,青琁自己都知道没劲,一时竟也就安静了下来,铜质滴漏,滴滴而落的声响,竟也能听得清楚。
天色有渐暗之势,殿内陆续有宫婢进来掌灯,妙菊领着,一声没响,已然陆续忙了完。哲暄走着神,就这样看着她们,猜想着她们每日忙碌的日子,似乎艰苦难熬,却又想着,似乎只有这般忙得没了功夫,也就不会昼夜心事难安。
正想着,一群宫婢已然出去,唯有妙菊进了前来,对着两位请了个安,问道,“娘娘,该开晚膳了。今日是望日,太子依例,要来娘娘这用膳,人儿正往这来,娘娘可要预备一下?”
青琁看了哲暄一眼,平和含笑,微点了个头,并不在人前多言语。哲暄知道她这是要自己留下的意思,自然也感念长姐了解自己心意,体贴自己心有挂念,便也点头回应,跟着青琁站起身来,整了整头面,理了理衣裳,也算是不失仪了。
两人伴着,才从内屋走出,过了外堂不出几步,便见子缊青衣便衫,背手而入。
“臣妾请殿下安。”
哲暄半退一步,也躬身施万福礼,“妾身请太子殿下安。”
她还是从未抬眸去看子缊,但她心下早已猜得出,子缊的脸色,必定也和那日在云中皇城见识时一样。
子缊托手道,“起来吧。”
三人依着主次落了座,妙菊也便指了人一一上了菜来,又和贵福、蕙儿一道,为三人一一斟酒,旋即也便退了出去,并不久留。
“小妹是何时来的,前院竟也无人通传告知。”子缊无心说道,却话说实际,隐约吐露试探之意。
哲暄搁下玉箸,侧身道,“是午后方才过来的,听前来接引的小厮说,殿下彼时还在议政,因而不敢打扰。”
明明是拦着不让人知,却又说是自己不敢打扰,子缊听得知道她如此说,明显看得出哲暄脾性和出嫁前早已是大有不同,不免也觉得坊间传闻有误,心下开始有些隐隐担忧,不知闾信之计是否依旧可行。
心下虽百思千虑,一眼柔情目光却落到青琁身上,青琁一身海棠红的曲裾,在火红烛火下莹莹生辉,子缊复才开口道,“小妹该常来,素日里,陪着你姐姐多说说话。你若是方便出城策马,也把城外的新鲜见闻说与你姐姐听,这东宫虽不比皇宫规矩多,但是礼仪不可废,青琁平日也不曾能有多少机出去,只能委屈你,多来相伴说话了。”
气,我是做妹妹的,时常看望长姐本就是我该做的。只是这泰安城,我还不是太熟悉,十五爷出征后,我也有些日子未曾出过府门了,说来也没什么新鲜事情说与长姐。”
青琁在一旁,也是有意无意要帮着哲暄问着的,见得子缊平和无愠的神色,关爱说道,“平日里都是十五弟带着,与暄儿一道策马练剑,这没人陪伴,即便她一个人爱出门,我这个做长姐的,也终究不太放心。”
子缊不在意,看了一眼哲暄,心下必然断定她本不是这样性格的人,便也浅笑言说道,“你这话说的,叫上几个熟悉路的下人跟随,不也就罢了。”
子缊这话,哲暄听得明白,青琁也听得明白,解释道,“她这孩子,向来不喜欢一大群人跟着伺候,总说是不自在。”
青琁说着,看着子缊自己吃菜,便向哲暄微点了头,使了个眼色。
“也不都是如此。”哲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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