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样!”
他的平静,反倒很让哲暄意外,她本以为子缊该是接着言说前线近况,好让自己安心,哪里知道,半晌,子缊也未曾自己接话。
哲暄看了一眼青琁,她也无计可施,两人如此,自然落在子缊眼里,却越发不着急言说了,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便自己一饮而尽了。
哲暄被吊足了胃口,若不是为得一句实言相告,她哪里愿意留在东宫,和这位看不出心思,望不尽底细的太子同饮同食,便追问道,“素日府外也没见着朝中邸报,殿下可有前线的消息吗?”
子缊嘴角的笑像是绷住了似的,再无深下去,也未曾松弛,只是不说话。
“殿下难道也不知道前线如何?”哲暄只道是出了事,心下难免悬在嗓子眼,着实是滴酒难咽。
“战场素来瞬息而万变,你放心,十四弟和十五弟都是善兵伐之人,不会有事的。”
这样避实言虚,哲暄反倒是私心杂念越发多了,“可是出什么事了吗?”她脱口问道,“烦请殿下给我句实话吧。”
青琁跟着,也难免是要为了哲暄,而悬心挂怀前线之事,如今听得子缊当着自己面这样说话,心下只觉不好。
“殿下——”青琁清婉呼唤道,“臣妾知道后宫不可干政,更不用说只是暄儿,可是,法度之外还有人情的,不是吗?”
子缊面露难色,手中酒樽未松,半晌才言说道,“你可能也听十五弟说过,这此举兵高车,是灭国之役,远没有先前的淮北战事来得轻巧容易。高车兵力虽已被郁久闾汗王分散了部分,但是骑兵与步兵对阵,胜负还暂且说不清楚。”
子缊话锋渐渐落了下来,哲暄的心却如同重挑瑶琴,声声紧,子缊只要再一句,宫弦绷断,就在眼前。
“今早收到归州发回的塘报,高车不乏猛将,十五弟几次发兵征讨,又遇到顽强抵抗,因而战事也多方受阻。如今战况尚且还在十四弟的掌控中,只是前线战事,素来都是瞬息万变,你要问本宫准信,远在京城,能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哲暄知道,这样的答案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即便早有这样的想法,却总是反复在内心祷告着。如今这般话,却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心头,心空了,空荡荡的,却又像是什么都装不进去,心越发向下沉。顾不及相对而坐的青琁,也没法再抬头去看子缊,放空了的双目,还没来得及掉泪,。
青琁本听着子缊的话,心上就担心,如今又看着她没有反应,忙把手里玉箸放下,撑起身子,往哲暄旁去了。
子缊自然是要规劝的,赶在青琁话前说道,“小妹放心,十五弟刀枪往来,素无敌手,即便此战难胜,也无人能伤到他分毫。”
“十五弟的功夫,别人没数,你心里还没数吗?不会有事的。”青琁的手亲抚在哲暄手上,像是试图用掌心温度唤醒出了神的哲暄。
青琁哪里知道,这时候的哲暄,满心痴痴想着子绛胸口的伤。这些时日,伤势恢复得如何,行军打仗,疲乏在所难免,可沙场刀枪无眼,却更是让哲暄挂怀。她知道那一剑即便没有伤及要害,却是要熬上好些功夫才能彻底好的,如今却是全然没了消息的。
“我要去找他。”她脱口而出。
青琁本能地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缓过神来,哲暄便又接言道,“殿下,您可有方法?”
“暄儿,你闹什么呢?这怎么可以,且不说这一路遥遥,就是到了前线,你又要去哪里找他们呢?而且——而且,你要上前线,你让长姐怎么放心。”青琁说着,手已经是扶着她的双臂,努力地想把哲暄看向子缊的脸转向自己。
“只要殿下能助一臂之力,长姐所说都并不是问题的,可是?”哲暄并不敢转身回去看青琁,她知道,青璇于她,是姐妹情深,是断不会同意的。
可子缊却也只是不言语,这是他要的结果,如今被哲暄自己提了出来,闾信到底还是这般料事如神,即便他心里曾怀疑过,毕竟哲暄的小聪明他也曾在柔然见识过,还有她的脾气,她和十五流于坊间的亲密情感,竟然都可以被闾信这般算计进去,又对他起了敬佩和恐惧之心。
哲暄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子缊,她想要一个她希望得到的答案,青琁也同她一般,却是正打着和她相反的主意,而青琁能指望的,也只有不发一语的子缊。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本宫知道你熟练剑法,只是你有诰命在身,出京是要陛下允准的,我若是私自放了你出去,这罪可是不轻的,父皇若是怪罪——”
“父皇若是怪罪,便由我一力承当。”
哲暄正义凛然,把刚刚得了些许平静的青琁,搅弄地愈发焦急。
喜欢归鸿徊徨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