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村道上却是灯火通明,每隔几尺宽便立了一盏防风灯,像是在举办盛大的舞会。然而这却是战场。
妇女和孩子都被牢牢地关在了家中,街上只有若干猎户在巡逻。
张猎户正在东边的村道上,一阵邪风突然把他身边的灯吹灭了。他眼前一黑,免不了一个激灵。他刚要把灭了的灯点着,这时极不稳定的气流中传来了一阵警哨声,是村西传来的!他也顾不上点灯,握紧了手里的洋炮就直奔村西头。
一阵腥味随风而来,冷流从张猎户的脚下一直传到了发梢。暗红色的血液流到了他的脚下,村道边扭曲地躺着五六具尸体,死状惨不忍睹,都是身体从上到下被扭断了好几节的样子。
张猎户手指紧扣着洋炮的扳机,紧张地四处张望着。突然耳边一声刺耳的尖啸,两阵劲风擦过耳边,他的小腿一阵剧痛,之后便跪了下去,眼前的一切开始恍惚起来。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向他缓缓走了过来,无声无息,步履仿佛是踏在空中,周身的烂布胡乱地飘零在混乱的气流里,散发着死亡与颓废的气味。那被斗篷遮盖住的阴影里,露出了两片蓝色的冰唇与两颗银白的獠牙。
张猎户浑身打着冷战,想逃走,但身体根本就动不了。他的心底胜出一阵绝望: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一把十字形匕首迅速地从那斗篷中抽了出来,随即却是一声清脆响亮的金属撞击声。张猎户看到眼前亮出一片火花,然后便晕了过去。
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正双手握一把朴刀格挡着劈下来的匕首。
“你作孽太深了!”那男人说。瞧他怎个打扮:
高鼻梁,凸颧骨,宽额少皱,浓眉大眼,两鬓花白,身材伟岸——当年必是个俊美男子。他就是吴超的父亲,吴男。
黑斗篷退了匕首,向后一步,接着一个飞身飘然到吴男身前上方,又是一记重劈。吴男横刀格挡,黑斗篷另一只手却抓住了他朴刀的刀把,双脚竟然又站到了上面,手中的匕首也已迅速地向吴男的头部刺去。吴男大惊,赶紧舞了个刀花,要把他摔下去。谁知那黑斗篷中突然伸出了许多条白绫,就要把吴男紧紧裹住。吴男大惊,赶紧放下手中的朴刀,一连几个筋斗翻出了老远。
就在这时,村子暗处“唰”的一声飞出了一支箭,直射向黑斗篷。黑斗篷一个轻松侧身躲过,发出了一声冷笑,身子一斜便没了身影。黑暗中一声女人的尖叫,是庭芳。刚才的那支箭也是她用“石破天惊”射出去的。这时她却被黑斗篷的匕首逼得走投无路。吴男要上前营救,却又从暗处向他飞来无数的白绫,一层一层地打算把他裹起来。吴男感到大事不妙,头也眩晕了起来。
这时他的朴刀飞了过来,插到他脚边的土里。他透过层层的白绫,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那个从关里逃荒过来的金贵赶了来!
“老哥儿,顶住啊。”金贵大叫着,也过来拔刀帮吴男劈斩那层层围过来的白绫。
吴男使出了家传的“风隐刀法”,刀竟快得“只闻其声,不见其刃”。大清时候,吴男吴家凭着这套刀法押了几代的镖,就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零碎的白绫在空中乱飞着,不过那白绫生长的速度还是略胜一筹。两个人都只是勉强抵挡着,可谁去救那边的庭芳呢?
突然一道火光闪过,点燃了层层白色的茧。吴超拿了火把赶了过来,“这里我来顶,快去救她!”
吴超把火把一抡,烧出了一道缺口,吴男刚要动身,却听金贵喊了一声:“俺来!”
说着金贵便消失了身影,其身法快得连吴男也望尘莫及。
金贵到了地儿,照着那黑斗篷的头就是一刀横扫。黑斗篷半蹲躲了过去,回身向金贵肚子刺去。金贵一弓腰,匕首离肚子还有几寸,他赶紧抓住黑斗篷那握着匕首的冰冷的手,又用膝盖向黑斗篷的头部点去。黑斗篷用另一只手支住了他的膝盖,一脚又向金贵的小腿踹去。金贵飞起身,手上的刀舞了个花转为反手,向身下的一记重刺。黑斗篷脚一搓地,身子迅速向后窜了去。金贵赶紧在空中转了个侧身,将刀夹在了腋下,脚步刚着地便也向黑斗篷窜了过去。
又几式过后,黑斗篷的胳膊竟一个不小心被金贵一刀劈中。
这时黑暗中一声怒喝:“呔!”只见房顶之上落下个手拿铁锤的大块头来,将地震得轰然一声。瞧这人:
八尺身躯,声沉如牛,四方脸庞大鼻头,怒目圆瞋宽眉毛,板寸发,络腮须,臂如精钢,脚似大船,胸膛壮如虎,腰板堪比熊——好一个莽夫大汉!
那人站到黑斗篷跟前,道:“休想再碰他一下!”
金贵一愣,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杀你之人!”大块头抡起巨大的铁锤朝金贵砸去。金贵来不及躲闪,用肘部顶着刀面挡住砸下来的铁锤,右膝盖立即吃不消跪了下去,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
这时大块头却突然撤了力,急匆匆地向后跑了去。原来那黑斗篷已逃遁而去。
“不要走!”金贵赶紧站起身,但右膝却使不上力,一个趔趄差一点倒了。他赶紧定一定神,吐纳了几口真气这才恢复了过来。
突然庭芳在金贵身后大喊:“郑天宇!”
金贵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没错,就是你!”庭芳疯狂地大叫道,“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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