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摆出一副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心疼。
花荼兮面无表情,似在回忆,又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
她缓缓开口:“据说我爹娘很早就死了,从记事起就是君年带着我养着我。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又没有人教导过我们,小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跟他没什么差别,吃睡都在一块,恐怕君年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之处。”花荼兮弯了弯唇,笑意却不到眼底:“什么男女之别,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差别。”
“以前一直不明白,就算是穷,别人也能安稳过日,为何我们偏偏要过得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再后来,莫冉...莫易寻了过来,我才知道君年是皇子。他金尊玉贵,注定不会圄于平庸,可我什么都不是。我想了很久,觉得如果我能成为君年的左臂右膀,那就不会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想想简单,但真要做到这般,我必须放弃很多。”
花荼兮缓缓吐出一口气,嗓音无波无澜:“大昭没有女子当官的前例,更何况还是位及将军。多一个知晓这个秘密,我便岌岌可危一分,所以季了,我从来没告诉任何一个人关于自己的身份。”
季了面上沉默,内里却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有绵绵密密银针,狠狠扎进心里。
花荼兮已经很久没想起过这些事情了,以前念及,会觉得委屈,如今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她动了动,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季了下意识地就要去扶摇摇晃晃的她,一时忘了自己也是个伤员,两人一拉一扯,差点摔成一团,看着很是狼狈。
花荼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什么表情:“什么情不情的,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只清楚,这么些年,你对待我与对待别人没有丝毫差别。你若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能狠得下心要要我命?在不归林捅我的那几个窟窿,让我瞎了眼睛,就是你说的情!?若情是这种玩意,我要了有何用?
季了心中一沉,如坠冰窖。
花荼兮不想再说,转身就走。季了坐于原地,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正说着话朝这里靠近。
两人皆万分敏锐。
花荼兮抿抿唇,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她几步退回季了身边:“这里应该是是黑水镇,瘟疫肆虐,我们不能贸贸然给人发现了。”
她顿了顿,紧接着道:“站得起来吗?站不起来我也不会扶的。”
季了闻言,本来紧绷僵硬的神色竟是一点点柔和下来。
“这里。”
他四周看了一圈,一把扯过花荼兮朝草木深处走去。
花荼兮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踉踉跄跄,根本指望不上什么,反而是季了边走边拣一些看起来干净点的枯草,待寻到个隐蔽的山洞里,顺势拐了进去。
他将枯草铺成小垫,把花荼兮按坐在上头,然后一转身又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又捡了些柴枝,没片刻已经将火给生起来了。
花荼兮神色很有几分不自然。从头到尾,他就没让她动过一根手指头。要说起来,他明明还伤得比自己重了不少。
花荼兮微微一叹,看着季了这般动作,本积在心头的郁气也烟消云散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便觉得没有什么好跟他生气的了,又没有什么隔夜仇,大不了以后他走他的,她过她的,山水不相逢。
——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两人还是一身狼狈。
花荼兮摸下插/在头上的腥草,一脸嫌恶。
正在想着要怎么避开季了好好整理一番自己,没想到一抬眼,那厢已经窸窸窣窣地脱上了。
“你....”花荼兮脸色变了变,想说什么最终又咽下了,默默地侧过身,偏过头。
季了已经除去了外衣,正在解中衣。他睨她一眼:“以前可没见你避讳过。”
那是以前!
花荼兮心里白了一眼,不屑与他争这口舌之快。
季了寒着张脸,把湿透的扔在火边毋自烘着。他拨弄着柴火,慢条斯理道:“这里的确是黑水镇。”
花荼兮哼了一声,表示她知道。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是有幸到了这个铜墙铁壁的地方。”
花荼兮愣了愣:“铜墙铁壁?”
“你不知道?”季了微微挑眉:“莫易早就下了死令,进出黑水镇的口子全部封得一个都不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这里早就成了一座孤城。黑水镇里的人不管有病没病,这一辈子就只能死在那里。谁要是敢硬闯,杀无赦。”
花荼兮一僵,脸色霎时变了。
这些话,她曾听霍明朗说过。只不过那时她听闻的是莫冉折用了她的名义下了此令。她问他,而他否认了,她便下意识地以为这件事也是毋须有的。
没想到,真的有这回事。
花荼兮一颗心沉了沉,嘴上却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理解莫冉折的做法,身为国相,万万不可感情用事,瘟疫蔓延的时候,只有闭门锁城才是最管用的方法。
但...
花荼兮正想得有些岌岌惶惶,冷不防有个圆不溜秋的东西滚到了脚边。
季了打断她的思路:“天色不早了,先吃点,垫垫肚子。”
花荼兮心里有事,想也没想就拿到唇边咬了一口。
“唔,”随即她小脸一皱,吐了出来:“什么东西...难吃。”
季了一顿,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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