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兮不知道季了是什么时候醒的,更不想他第一句话就这么不客气。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搭在衣摆上的手指,盯着他,笑意凝在唇边:“这就稀奇了,我还没问你为何要害我,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季了闻言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手臂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闷声不吭地侧过头。
气氛凝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花荼兮蹙了蹙眉,就算看不真切,也知道季了定是伤得不轻。掉下瀑布的时候,她被他护着,除了些小的擦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季了可就不一样了,伤筋动骨,皮开肉绽,就连脸上也黑一道红一道的,这会儿异样的沉默着,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花荼兮有片刻的语塞。
瞧瞧,这副委屈落寞的模样,她都快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得离他更近了些,耐着性子道:“你说说,我骗你什么了?”
季了抬眸,目光晦涩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然后飞快地垂下眼睫,凌乱的额发遮住了神情。
花荼兮点点头,摆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骗你我是个男人?”
季了抿抿唇不说话,算是默认。
花荼兮眉眼一阵跳动。她知道这不是个说话的时候,但是有些话,真的不能忍。
“季了,”她直直看进他的眼眸中,一字一句道:“论级别,我是你的将军,论关系,我当你是挚友,是男是女,哪里碍着你了吗?”
季了紧了紧拳头,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哑:“你不明白。”
“是,”花荼兮语气寡淡:“我是不明白。所以今日,你跟我好好的说说明白。”
她想听了,可季了却不愿。
他冷着张俊脸道:“要说的我早已说过了,如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就在不归林那天,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可是她竟然还问,是男是女碍不着他?
季了脸色苍白,看不出什么情绪。
从很久从前他就不明白,花荼兮一旦受伤,无论轻重,总是命人把自己拦在帐外半点不让看。她宁可倚重一个只会慌慌张张哭喊,根本什么事都不顶用的随军侍婢,也不肯让心急如焚的他进来搭把手。甚至就连一年半载才在她面前出现一次的顾凤儿,都能越过他,顺顺利利地登堂入室,而他却被挡在外头。
嫉妒。
那种情绪就像蛛网一样,扯也扯不断,铺天盖地的网住他的心绪,越缠越紧,慢慢变成了毒瘤。
季了缓缓将视线移过去,眼前是一张素白莹润的脸。云鬓乌发,琼鼻小口,如明珠朝露般熠熠生辉。
季了心头自嘲一笑,看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就会觉得这是属于一张男人的脸?
彼时想不通,现在都明白了。
可...要是能早点知道多好?
季了瞳孔乌黑,带着些许不甘与挣扎,他动作迅猛地伸手死死掐住花荼兮的一截手腕,哑声道:“我在不归林说过的,无一句是假话。你说不明白,是不明白我对你的情?”
花荼兮一听,整个人凝在当场,连被他掐了手都没反应了。阵阵惊骇从心口处蔓延到四肢百骸,是了,她怎么就忘了!那日在不归林,他将她一箭射入崖底之前,说了什么?
他说,要她命的人是君年,而我杀你,却是因为喜欢你。
喜欢....
花荼兮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反驳:“你别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季了冷声打断她:“这么多年,我何时开过玩笑?”
“我...”
季了丝毫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屠兮,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他盯着她,眼里是漩涡暗涌:“一直以来冷眼看着我求而不得隐忍不发,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既好笑又鄙夷?在不归林的那晚,我一番剖心置腹,依旧被你随意践踏,到了那种生死一刻的关头,你还是瞒着我,陛下、莫易、顾凤儿,甚至连一个半路拣来的婢女都知道你的身份,唯独我!我不知道!”他笑了几声,声音冰冷彻骨:“在你眼里,我这一番苦痛煎熬恐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
花荼兮完全哽住,舌头就跟被猫叼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她现在是真的明白了。
先前她以为季了对自己下黑手是因为想要权要势,就连那时他说的理由都一并觉得是在胡诌,殊不知却是真的...
季了喜欢她,却一直以为她是男人,他想断了这样的心思,所以才想眼不见为净,要了自己的命...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由爱生恨么?
不不不,还不到那地步!只是有点喜欢罢了!
正因为喜欢,才会这般在意...
花荼兮脸上风云变幻,不曾注意身旁的季了将她的全部神色尽收眼底。
他目露讽意:“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
花荼兮不声不响。
两人轮翻沉默,周遭的气氛压抑沉闷得厉害。
正当季了以为她不会再与他说话之际,花荼兮却轻轻笑了:“满意?”
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张狂,越来越讽刺:“我有什么可满意的?”
也许是没料到她是如此反应,季了满目阴沉的眸子泛出几缕微不可察的波澜。
她收起笑意,看着他突然道:“花荼兮,我的名字。”
季了倏地抬头,五指紧收,情绪上下翻涌。他直觉接下来她要说什么,相识六年,他从来没有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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