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兮是被窗外阵阵春雷惊醒的。
她倏得睁开眼,屋里的蜡烛不知何时熄灭了,四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
轰隆的雷电劈下,将房间里的物什勾出剪影,像鬼怪般狰狞得照映在惨白的墙壁上。
花荼兮侧身躺着,一动不动,看上去与熟睡之时没有什么差别,可一双眼睛却是无比澄亮。
雨声沥沥,盖过了许多声音,而她却清晰地扑捉到另一道清浅的呼吸声——
有人,有人在她的房间里!
暗中一道视线正盯着自己,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花荼兮没时间去想别的,她极慢地移动自己的手,朝枕头底下摸去。
这是她一直来的习惯,不论在哪里,总要最自己睡觉的地方放一把匕首。可只伸到一半,却又猛地顿住了。
花荼兮懊恼地想起来,她睡下的时候太困太累,根本没有就不曾想到要做什么防范。舟车劳顿,若不是外头又是打雷又是刮风,估摸着这一觉她能直接睡到大天亮。
花荼兮抿抿唇,对如今自己的警觉性之差有些心慌。以前她不是这样的,再安逸的环境她也一定只是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就睁开眼,哪里容得了别人登堂入室?还是说和莫冉折出来,她下意识地就觉得不会有什么危险?
又一道电光劈下,花荼兮清晰看到映在墙上的人影一个明灭。
这人在这里待了多久了?当她是死的不成?
花荼兮心头恼怒,猛地翻身而起,身上盖得薄被她灵活地转了转,瞬间像张大网似的朝那人影包裹而去。
“砰——”一声闷响,花荼兮赤脚奔下床,一个箭步冲到大开的窗户边探头往外看——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除了淋到手上的冰冷水珠,什么踪迹都没有。
倒是挺能跑的。
花荼兮蹙了蹙眉,看了片刻,只好作罢。
闹了这么一出,她也没有睡意了,开始打量先前被自己忽视的房间。很朴素的地方,看上去有些年数了。屋里摆设很是简单,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就别无他外了。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花荼兮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本想着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这一躺竟是过了这么久。许是换了个地方有些认床,她睡得头昏脑涨,喉咙也有点疼,哪里都不舒服。
在床畔愣愣地坐了会儿,花荼兮套上鞋,准备去隔壁找莫冉折。
她轻手轻脚地摸到他门前,敲了敲小声道:“莫冉折?”
里头没声音。
花荼兮又敲了两下,依旧没人应声。
“不在吗?”她凑上去,透过薄薄的窗户纸往里头细细瞧了瞧,黑漆漆的,似乎的确没有人在。
大晚上的,上哪里去了?
花荼兮心里有事,再没有想旁的心情,连外袍都来不及穿一件就准备出门找人。她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光线不怎么好,只好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小心。
夜色浓重,森冷的月光弥散在空气里,将人的影子无限拉长,似身后有鬼魅亦步亦趋。
花荼兮心下打鼓,她收住呼吸,猛地回头朝身后看去,一片昏黄的模糊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暗暗舒了一口气,暗骂自己太过疑神疑鬼,可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却总也抹不去。脚下木板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她听在耳里,莫名有些慌。
说起来花荼兮对着尖刀利刃都能面不改色,却从小就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风雨大作的晚上,那阵阵狂风刮得,就跟鬼哭狼嚎似的。花荼兮小时候一个人住,若是遇到这种晚上,都要蹭到君年身旁去和缠着他一起睡,就连小解都要君年牵着手带她去。后来长大了,这种粘人的情况稍微好点,可是她一转眼就往军营里去了,当了将军的人手上怎么能没有百来条人命?于是每每这种时候,花荼兮就老是梦到这些人老找她索命了,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不过这种状况她也习惯了,最多第二日起来眼底有些青黑罢了,碍不着什么事。
可不知怎么的,这会儿心下就是不安。
视线模糊不清,花荼兮眯起眼睛,依旧看不清楚。她恼恨自己不中用的眼睛,却没有办法,只好耐着性子步步摸索。好不容易顺着长廊摸到了梯边,她顺着台阶而下,就像一步跨入了无底深渊。
黑,太黑了。
花荼兮终于知道心中的违和感在哪里了。先前她走在二楼的长廊上,黑点也就罢了,只当是这个小客栈为了省钱不曾在廊上点灯,可这会儿她都下了楼了,四周围竟还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再如何小家子气的客栈,总是要在厅堂里留盏小灯的。
而这里显然不是,漆黑一团,只余被风刮开的门窗,在砰砰砰地相互拍打着,和着沙沙作响婆娑的树影,听得人心烦意乱。
花荼兮真得恨透了这种看不见摸不清的感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莫冉折呢?他去哪儿了?丢下自己不管了?
她这么想着,更是心下焦急,踉跄着下了两级台阶,不料一步踩了个一空,身子就往前栽去。
还未来得及惊上一惊,一双手就将她牢牢接入怀中,伴随着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微凉气息。
一声淡淡地责备在在花荼兮耳边响起:“怎么这么不小心。乱七八糟地就出来了,像什么样子。”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花荼兮蹦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处,埋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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