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
一声尖啸打破寂夜。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自远处振翅而来,如离弦之箭气势汹汹地冲破夜幕。它在夜空中盘旋而下,落在那高高悬起幕匾上。
“过来。”有人伸出胳膊,冲着檐上的猫头鹰唤道。
“咕——”似回应般,那猫头鹰翅膀一伸,俯冲而下,随即乖巧地站立在他手上,再也不动了。
季了摸了摸它的脑袋,眼微抬,沉静地打量起面前这个地方。
白、水、荡。
他一字一顿地在默念出这三个字,心里一阵冷笑。
可是让他一番好找。
这个地方地处偏僻,鲜有人至,人迹荒芜到像在深山老林里,山水环绕间有淡淡的烟波蒸腾在四周围。饶是早春时节,一到晚上空气依旧冰冷一片,吸到肺里甚至有刺骨的感觉。
而此刻的白水荡大门紧锁,灯火全熄,黑乎乎的宅子空无一人,似乎一切人烟都被黑暗所吞噬,这里就像从未有人住过一般。远远看过去,显得肃穆又森冷。
季了紧了紧拳头,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像莫易这等心思缜密之人,出了今日这样的意外,怕是连白水荡都不会回了,直接带着人就走了。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季了先前追出去,本以为一定能追上。他与莫冉折不过相隔短短一段脚程罢了,只是没料到的是,莫冉折畅通无阻地从南天门出去了,而他却被拦下了。
彼时顾凤儿正似笑非笑地地立在紧阖的城门下,看着他疾步而来,然后慢慢腾腾地告诉他,陛下有令,此门不开了,还请将军换扇门出去罢。
季了听着他鬼话连篇,心下更是焦急。他脚步一拐,便想越过顾凤儿硬闯出去。可顾凤儿动作更快,倏地挡在了他身前。
季了怒目。
可偏偏顾凤儿半步不让,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盛满盈盈笑意,一折三弯地立着。
我就不让,你奈我何?
季了眸光沉了沉,他还真的奈何不了他。况且这还是在皇城里,若是无故动手,皇帝势必问罪,身为人将,有些规矩不得不守。
季了发作不得。只好听着城门马匹嘶鸣,车轴轱辘声渐渐远去。
于是这一番折腾下来,待季了从乾清门超了小路再绕道此处,哪里还有莫冉折的半个影子,又怎么可能还追得上他?
还好,他还有定魂蛛。
他知道宋章经常搭莫冉折的顺风车回府,便想了办法将其味道染在宋章的身上,由他经手递给莫冉折的帖子也定沾了那香气,为的就是在莫冉折来回皇城和白水荡的路上留下可以追踪的气味。
接着他又寻个治病的由头支使了杨浔前去探路,他回来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什么,到一张脸红光满面,却季了更加确定他找对了地方。
偏这些小动作逃不过莫冉折的眼睛。他当然有本事去掉身上的味道好,但马车是木头做的,吸味道,定魂蛛留下的痕迹不是那么好去的。于是莫冉折干脆换了辆车辇,让自己的小厮驾着原来那辆在皇城里头到处跑。这样一来,在路上留下的定魂蛛的气息变得乱七八糟,绕是季了放了屠兮最机敏的猫头鹰出去,也找不到地方。
要不是屠兮今日正巧坐上的是那辆马车,从白水荡一路冲到了皇城,这个她住了大半年的地方,他都找不来。
季了静静地瞧着这黑灯瞎火的白水荡,脸上平静依旧。只是晦暗的月光镀在他脸上,将他整个人裹得阴测测的,凉气四绕。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倒退,一直退到整个能将整个白水荡的轮廓收入眼底了,他才停下。
手中白刃闪过,一把秀气的软剑霎时出现在他手中。
季了没有丝毫停顿,提起那把剑便飞身上前,气势如虹剑如玉,古朴的大门瞬间被他一劈为二,轰然倒下。
声音在这一方空旷的天地里显得巨大无比,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季了收回剑,眉目淡然。
地上一片狼藉,两扇梨花木雕成的门扉四分五裂的横在地上,碎木渣子四处横飞,还有些直接碎成了齑粉。
季了垂眸淡淡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阳春三四月,草与水同色。
漫天飞扬的柳絮隐约透露出几点春意,车轱辘碾过刚冒头的草尖尖,留下浅浅两道车辙;路上的行人身裹行囊,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有些仓促。
这里已是皇城郊外,所有进出的皇城的人都要从这条官道上走,车水马龙,来来往往没个停歇。
“....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从一辆过路的车里传出浅浅的歌声,唱得是阳关三叠的调子。软软的嗓音若有若无地飘进耳朵,很有几分好听。
哼着这调子的正是花荼兮。
不知是晨霜微寒,又或是春光迷眼,她一路都昏昏欲睡,半梦半醒。此时的路有些崎岖,车轱辘压过几颗小石子,车身颠簸了一下,于是本就睡不怎么踏实的花荼兮就被彻底颠醒了。她只好瞪大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这沿路风光消磨时间。
莫冉折无声无息地坐在她对面,衣袍宽大,风清骨峻,似一堆沉静的雪,观其眉目,似永远含着霜雪碎冰。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案几,上头齐整的排着一味一味的药材。莫冉折卷起了袖摆,正将眼前的药材捣碎磨粉。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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