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六愣愣的看着程亦秋，以前程燮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疫一般，远远就躲开了，今天不但给他了银两，还要请他喝酒，这是怎么啦？
程亦秋笑吟吟的看着查六：“查先生，怎么不说话？”
查六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点头：“好啊！”
两人拣了一家较为清净的酒馆坐下，程亦秋吩咐跑堂的来上一盘牛肉，一条鲜鱼，菜蔬若干，一壶白干，两人便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程亦秋问道：“查先生是有功名的人，以前亦在军中效力，如何落得这般田地？”
查六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酒劲上头的原因：“公子，你有所不知呀！查某人自小习武，到得十六岁时，便已名噪一时，承蒙圣上恩泽，侥幸又录为本省的武榜眼，效力健锐营，自此平步青云，窃以为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唉！”说着，猛的仰脖灌下一杯酒，呛得大咳不止。
程亦秋看他这样，知道肯定个中有因，便不好多问，静静的等待着。
“进得军营方才得知，里面的情形浑浊龌龊，非是你等能想象出来的。甫一入营，便要向翼长（健锐营的最高长官是掌印大臣，下设左右两翼，各有一名翼长）进纳人事（贿赂），自那以后，每月十两的人事便是少不得的。好在我家里尚有少许积蓄，也可应付。”查六愤愤不平道。
程亦秋讶然，按照他所知道的，清中期的一两白银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一千元，每月十两，就是一万元，已经不低了，况且，这只是查六一个人的贿赂金额，还有其他的军官呢？如此推算，这个翼长就算不拿朝廷的俸银，那小日子也过得是相当滋润了。以前只是在教科书上知道清朝的吏治是如何的腐败，今天亲耳听到，也是怅然不已。
“几年以后，慢慢地，我在京中人脉也熟络了一些，便购置了一座宅子，虽说不大，却也清净，当下把家乡的爹娘也接了来，共享天伦。只是一件憾事，始终未得子嗣，父母焦虑不已，张罗着要为我纳妾。后来便在家中的丫头中挑选了一位，眉目尚清秀，做了填房。谁知不久，这事情不知怎的让翼长得知，非要去我家吃喜酒。席中，见了我那爱妾，便垂涎于她的美色，自此念念不忘。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向我提出要我那侧室给他陪寝。公子，你想，这岂是男人能容得的事情么？当下我便断然拒绝。从此那翼长怀恨在心，半年之后，窥得机会，治我了一个‘治军不力’的罪名，剥夺了军职，本来要流配的，我使尽了银两，又念我是旗人，最后落了个遣回原籍了事，那小妾也被他霸占。父母气的一年内双双亡故。可怜我父母，临死也未看到查家的香火延续，此是我的大不孝。公子方才见到的，并非我的嫡亲之子，乃是那年我由街边拾回的弃婴，长到三岁，这才发觉有羊癫疯的恶疾。我家中银钱早已使尽，哪里来的余钱医病？只靠我那媳妇为人浆洗缝补度日，生活落魄至极啊！”查六说到这里，眼睛已经完全红了。
程亦秋听到这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查六了。今天看到查六的身手，他心里隐约有个想法：自己穿越到了清朝，前面的道路是怎样的，他也是一片迷茫。按照所学的历史知识，很快，英法联军就会大举进犯，而程亦秋自己，包括程傲松这一大家子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一旦战争开始，局势混乱，他们这一家连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他感觉这个查六可以为自己所用。
你们可能要说，这个程亦秋够现实的啊！看见人家有用处，就小恩小惠想拉拢人家。是的，没错，每个人都很现实。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也都是自私的。我写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刻画一个真实的人物写照。
喜欢连升十级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