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弛没有给罗艳艳打电话,一菲说,如果你和她真的没事,不再搭理她就是了,即使真想问个明白,也别当着自己的面打,她真的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罗艳艳的事,更不想这件事发展成一场没完没了的纠缠。
也许是有了几个月前的心理准备,也许是回家前几天那些复杂的情绪已经代谢的差不多,到现在一菲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凌晨时从梦中醒来,盯着窗帘褶皱里的阴影直到天亮,一菲试着在身体里找那些愤怒和委屈的痕迹,那些被挑衅和背叛的产物,但是它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夜色有一种沉重的力量,包裹着她不断下沉,很舒适,一菲甚至希望就这样被黑暗包裹着沉沉睡去,不再醒来。
但是悠悠怎么办呢?一想到悠悠,一菲猛地睁大眼睛。进门前看见悠悠坐在地板上,小小的身体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她一下子就心软了,悠悠还那么小,她想让她健康快乐长大。
一菲想起自己的父母,小的时候妈妈很粗心,倒是爸爸对她视如掌上明珠,一菲很喜欢爸爸在家,但只限于他不喝酒、清醒的时候。只要爸爸喝酒回来,一定要和妈妈吵架,激烈的时候家里的碗碟就要被迫更新换代。可怕的是爸爸常常喝酒,有时候是在外面喝完回来,有时是带着几个叔叔在家里,一边喝一边天南海北的聊。一菲现在还清楚记得,有两个恐惧的时刻在她的童年里无数次上演,一个是看见爸爸带着同事推门进来,那意味着他们又要喝酒了;一个是他的同事们推门离开,那意味着爸爸妈妈又要吵架了。父母吵架的时候,小小的一菲常常没弄明白他们因为什么,只会哭,有时也会大喊“你们别吵了”,但不会有任何作用,反倒会因为“你吵着孩子了”令战火升级。
父母一点一点变老,火爆的脾气都收敛了一些,俩人之间逐渐握手言和,父亲在母亲的唠叨面前表现出越来越高的容忍度,母亲也不像从前那样吹毛求疵,有时候一菲会想父亲年轻时候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那么暴躁,联想起记忆里残存的只言片语,她多少理解了一些,也许年轻时的父母和自己现在一样,被迷惘和悲伤围绕,无法选择的时代背景,无法掌控的生活,无法兑现的理想,一切都让人迷惘,越迷惘越悲伤。当我们在与外在世界的斗争中丢盔弃甲时,往往喜欢折磨自己和最亲近的人,这也许是情商不高的表现。
去车站的路上,一菲告诉张弛这周末有她的班,所以不能回来了。张弛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然的泛白,空出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宝贝,再下周就清明节了,放假咱们俩去哪儿玩吧,不带悠悠,我们好久没有单独去旅游了。”
一菲犹豫了会儿没说话,“再说吧,爸妈带孩子很累,有点不忍心。”
“悠悠上幼儿园以后,妈轻松多了,没事,我跟她说。”
一菲没再说话,任由他说服鼓励。
工作还是很有魅力的,不仅仅是安身立命的资本,也是落寞无助时的寄托,投入到工作中时,一菲觉得自己是有能力让生活恢复正常的,回顾三十几年的生活,惊喜的、悲伤的、痛苦的经历也都有过,在时间面前都那么不堪一击,注定要成为过去,如果不是刻骨铭心,甚至不会再想起。
只是见到罗圆圆,或是一起吃饭的时候一菲会有心理障碍,总是不自觉想起她姐姐。为此一菲找了几次借口,避开和罗圆圆一起去食堂,罗圆圆找她说和严晓川的约会细节时,一菲也常常借口有事走开,罗圆圆刚开始不在意,渐渐感受到异样,像是受到了打击,不再找她吃饭和聊天,只是常常欲言又止,困惑地看着她的背影。
对此,一菲感觉很抱歉,她知道该爱憎分明,和罗圆圆认识那么久了,她很喜欢这个姑娘,所以才会介绍给自己的好朋友,但她现在确实没办法抛开她的孪生姐姐带给自己的梦魇,她需要时间,让自己爱憎分明。
其实也谈不上恨,罗艳艳又有什么错呢,陷入到一段感情的女子都是掏心掏肺的投入吧,只是她的道德观单薄了一些而已。可是如果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鼓励,道德观真的可以如此单薄吗?想到这儿,心里蓦地抽痛,很疼,不敢再往下去想。
清明小长假就快到了,一菲同意了张弛的建议,他们要去附近的温泉呆两天,带着悠悠,这是一菲极力要求的。有孩子在身边,可以让她经常性忘记那些烦恼,张弛不敢在这个时候勉强她,只好同意。他们定好了一菲回来的第二天出发,玩两天回来稍作休息,但是放假前一天,悠悠突然病了,上吐下泻,有胃肠感冒的症状。婆婆带她去医院,医生化验后没有炎症,开了些止泻的药回家养着。旅游是谈不上了,一菲下了车匆匆去了婆婆家,孩子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腹泻症状仍然没有缓解,很是虚弱。一菲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越发显得眼睛大大的,心疼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晚上他们就在婆婆家住下,一菲睡在悠悠旁边随时照顾。睡前喂她吃了点米汤,吃了几口悠悠就说吃不下了,一再哄她,孩子就带着哭腔说“妈妈,我吃不下了”。
一菲把悠悠的小脑袋搂在怀里,努力抑制要哭的冲动。悠悠很乖,这么难受的时候都不哭,感觉要大便的时候即使已经睡着了,也会叫醒一菲说她要上厕所。排出的大便就像水一样,一次不小心弄到了裤子上,悠悠以为自己尿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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