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亲近远疏,如何行事,我自有定夺。无絮此番苦心,于我只怕成了痛心。”
“我......”无絮想着昨夜看到杨筠夜伴秦王的情景,只是有苦难言:“二郎若要责怪,就怪我,是我......”
“我念着你还来不及,如何会去责怪你?”李世民说着抚着无絮鬓发:“明日,我便要领兵出征河东了。”
无絮一听,不觉抬起脸来,盯着李世民的眼中,晶莹欲滴:“征战疆场,本就凶险万分,二郎为何还在朝堂之上,险些立下军令状?”
李世民捧着无絮脸颊:“我知你担心我,只是,昨日朝堂言语相逼,我也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李世民说着,转身踱了几步,声音顿时低沉:“我大唐自关中而起,艰难万险才得来如今的天下,父皇却杀功臣,议迁都,要舍去河东重地,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当真是应了刘文静说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各个只想着自保性命了。若弃河东,大唐何存?!大唐不存,我李世民立不立军令状又有何妨?”
无絮望着李世民的背影:“我知二郎因文静之事,耿耿于怀,久不释然。自晋阳起兵,文静便追随陛下左右,功于大唐,少有人及。于二郎更是亦师亦友,沙场谋策,同生共死。我又何尝不心痛之。只是,痛定思痛,二郎还需明白,文静之死并非朝夕之事。”
李世民顿时转过身来,盯着无絮,只听她道:“淮阴侯韩信助高祖刘邦夺得天下,功盖寰宇,却身死长乐钟室,何也?太史公尝曰:‘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勋可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秦王可知其中之意?”
“此话怎讲?”
“韩信虽有奇功,终是臣子,自恃其功,自矜其能,又将其上的高祖置于何处?而如今,文静亦是如此,誓杀裴寂,满纸状言皆恶裴寂,细思之,不过因裴寂少功而得高位而已。可曾想如今的裴寂所得皆是陛下所赐,与其说文静记恨裴寂,不如说是在记恨陛下。这与淮阴侯有何区别?文静不知其中的君臣之道,即便此次逃过一劫,依他的性情,终究都难逃身死。房玄龄说的不错,自古君臣之道自有章法,悖其宗便是自掘坟茔。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非可概全。”
李世民听着这番话,坐于石凳上,半晌沉默。无絮手扶其肩,心疼安慰道:“所幸陛下并无夷灭文静三族,可见陛下有念其功之心,奈何文静不辨君臣之道。二郎如今身在庙堂,前有文静之鉴,如何行事,想必早有心知。”
李世民握着肩头无絮的手,扭头站起身来:“无絮此言,令我茅塞顿开,若非如此,我心内尚自混沌,轻重缓急,实难透彻。此番这河东一战,想必也是心结难开。”
无絮不禁蹙眉,忧心忡忡:“我早闻刘武周兵多将广,其势难敌,如今又尽占河东之地,二郎如何抗之?”
“我自年少便效命沙场,恶战苦战无数,这书史之事我不如无絮,征战之事,无絮还信不过我?”
“我知二郎心思,只是昨日朝堂之上,立军令状一事,莫不是有死战之意?”无絮一言令李世民一怔:“什么都瞒不过无絮。昨日,我确有此心。一来,此战事关我大唐存亡,二来,文静之事郁结心中......”李世民苦中带笑:“如今不同了,夫人解了我的心结。”
“那死战之意呢?”无絮说着,眼底忽然涌起的热泪瞬时滑落下来。李世民慌忙抚着无絮脸颊,亲手拭去那滴滴热泪,径自摇头道:“再无死战之意。我如今只有胜者之心,只盼着早日凯旋,与妻儿欢聚。”说着,再将无絮紧紧拥入怀中,不敢松手,生怕失去。
那日,草庐深处,琴筝声声,灯下对饮,二人俨然独居世外的神仙眷侣,忘形于江湖,低吟浅唱,良辰美景中再无新愁。
棋盘对弈中,李世民盯着烛下无絮,眼神久久不移。
“二郎为何这样看着我?该你落子了。”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李世民说着,嘴角不觉一笑:“无絮似谜一般,让我时常有种看不清、猜不透的感觉。我每有不解,无絮总能一语点破,永远让我意想不到。”
“二郎这是在夸我?”
李世民顿时笑了起来:“唉,我这心里原是积了许多溢美之词,结果,一看无絮,顿觉无一言一词可配得上我这絮儿。”
“莫要贫嘴”无絮忍俊不禁,却又眉睫巧然一动,看着李世民道:“想用这花言巧语乱我心智,趁机胜我,可是不易!”
李世民却是自信满满:“不用花言巧语,我今日亦能胜了无絮!”说着,将手中棋子落定棋盘,二人继续对弈落子,灯烛红露,滴滴相累。
不知不觉中,无絮竟真的落了下风。
“这......”无絮盯着渐入绝境的棋势,自知已是败局难免,再看险胜的李世民步步为营,巧中取胜的招数,不觉难以置信:“二郎棋艺何时精进如此之快?”
李世民挑眉一笑,道出实情:“我早知无絮棋艺精湛,这些年,暗中苦学棋艺,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胜过无絮。”
无絮一听,倒是故作不快地一撇嘴:“我看未必,方才若非你乱我心智,岂会让你轻易取胜?!”
“那我们再来一局!”李世民朝棋盘努努嘴,二人再一次排开阵势,“厮杀”起来。夜风寒凉,李世民起身闭户,回身坐下,偷瞧无絮认真模样,不觉暗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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