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朝一愣,立即警觉似乎不该在这个话题上再缠绕下去,便也不答,反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许谦眼神忽而一闪,面容变得难得的认真,“因为,我也听家人说起过。”
“什么?”
“是家父。家父去世前,便是进奏院的进奏官。”
“你……”宋南朝未料许谦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心中蓦地一震,许久才道,“难怪……你父亲去世了吗?那你家中现下还有什么人?”
许谦微微一笑,“谢谢小姐关心,我现在和大妹、小妹,奶奶,姑姑,以及姑表妹一起住。
“你家可真是女儿国呢。”
“是啊,原本家中只有我两个妹妹和奶奶,不过我姑姑出嫁一年多姑父便去世了,不久,她便搬了回来。”
“果然,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宋南朝一拂散发,轻轻道。
“你说什么?”宋南朝的声音轻了,河上忽然风大,许谦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以前读过书吧?试过考科举么?”宋南朝调整了话语问道。她想许谦父亲既然曾在进奏院任职,应也是读书人家,对古时读书人而言,科举入仕似乎是最正当的一条路,只是她话一出口,才忽然想起自己白天似乎跟许谦提过这个话题。
“当然读过书,还想着入太学,不过四年前父亲去世后,就不读书了。家中经济拮据,吃穿都成问题,哪有钱再去供我读书?当时奶奶和姑姑商量把我5岁的小妹卖给人家做童养媳,既给家中减轻了负担也可换一笔钱,可我怎么忍心?那是我小妹呀!我这便下了决心,弃学从商了。”说到这儿,许谦嘿嘿一笑。
“这些年,我做过的小买卖可多了,最终还是靠着父亲从前在进奏院的关系,帮外人打听些朝廷的消息。小姐既然了解进奏院,自然也明白此间的道理。日子久了,倒也有了些名头,来找的人给的价格都不错,这便长做了下来,还扩大了业务,也打听些别的消息什么。”
宋南朝点了点头,进奏官有意无意间泄露消息在历朝历代都是屡禁不绝。
“所以,的确是有人找你打探我的消息咯。”宋南朝问道。到得此时,她才忽然想自己此次去西湖湖心亭的真正由头,只不过这一天都过去了,倒也没说着正事儿,见着正主儿。
许谦一怔,随即弯眉一扬,笑道,“小姐,这桩生意我决定不接了。”
宋南朝“咦”了一声,“怎么了?”
许谦站在风口里,声音忽然温柔起来,“因为,我把小姐当做是朋友了,朋友的消息,许谦从不打探。”
宋南朝一愣,那话虽轻,风向却是由北往南,便将那温柔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边。她疏忽抬头望向船头那个划着船的清癯瘦削的身影,再忆及白天在自己闺房初遇时那个略显轻佻的样子,已完全重叠不到一处去了。
见宋南朝不再答话,许谦忙又道,“小姐莫要介意。我自知不配为小姐的朋友,我的意思是……”
宋南朝止住了他的话。她站起身,伴着小舟的摇摇晃晃往前走,站到许谦身边,轻轻道,“这一日,谢谢你。我也早把你当做是我的朋友了,我在临安的第一个朋友。”
这话一出,宋南朝心中蓦然一跳。仿佛很是惊讶自己怎生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
难道又是穿越之后感情变充沛了的后遗症?
她十岁后便因惧怕别离而少主动与人交友,遇到主动想与她交友的也自会避开。没有建立过情谊,自然分开也无所谓伤心了。
只是,此时此刻,话一出口,自然是无法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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