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黄色的衮袍宽袖与紫棠色的蟒袍宽袖擦拂而过。
“站住!”刘玢呵斥道。
刘昶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身,以难得挺直的背影无声的面对着他的皇兄。
“见到本宫,三弟为何不行礼?”
刘昶慢悠悠的转过身来,倒三角的眼睛眯了眯,耸了耸鼻头。
他弯下腰来,夸张的作了一大揖,双手都拱到了和膝盖一般高的位置。又用唱戏一样的悠然嗓音回道:“皇兄,臣弟这不是赶着去看父皇的病情嘛。思父心切,皇兄不会连臣弟的这点孝心都不愿成全吧?”
刘昶站在台阶高处,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阶下侧身回望他的刘玢。
刘玢撩起衮袍一角,走了上来,直到刘昶的视线变成了平视。
“父皇会病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三弟所赐!”
刘昶素来最烦太子这种教训人的口吻,回敬道:“皇兄这话从何而来?父皇是因为伤感于皇后薨了才……”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之前把父皇带哪去了!”
刘玢一想到自己的母后,病疾突发,临终前不断呼唤着父皇,可他差人去寻父皇时却已然来不及了。母后连自己夫君的面都没见上就薨了,而父皇那时却在烟花柳巷中干些令人难以启齿之事。他不禁悲从中来,更是羞愤不堪。
“若不是……若不是你引诱父皇……”
刘玢一改往日的淡定如水,在母后骤然离世和莫名被父皇赶出来的情况下,此刻的他,强大的心脏失了依靠,风雨飘摇。
“哎,哎,哎,太子哥哥,你这可是诛心之言,别乱泼脏水!”刘昶戏谑的笑道,“父皇是怎样的人,你我都清楚。”
“刘昶!你好大胆子!你怎敢这样说父皇?!”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啊。太子殿下,我看是你自己心有执念吧?”
“你!你和徐婕妤一样,都是因为你们,父皇才会……”刘玢突然说不下去了,一口恶气涌到了胸口,卡在那里不上不下,憋的他满脸通红。
“才会怎样?你倒是说呀!”刘昶翘着手指,开始玩弄自己的食指来了。
这个世上,万物皆能找到相反对应的一面。有刘玢与林皇后这样的人,就会有刘昶与徐婕妤那样的人。
真与假、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相生相克,此消彼长,方铸成了大千世界的平衡。任何一方,少了一点程度,都会失衡。
可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这个道理。
刘昶有些鄙夷的看着刘玢,即使贵为当朝太子,也未必理解的了这个境界。
因此,他并未因刘玢对他的母亲出言不逊,而流露出任何的戾忿之意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是不屑与刘玢争执。
只听刘昶施施然的说道,“别总以为,你跟你娘仁爱正义,标榜是德行楷模,就可以随意指摘他人。我跟我娘,还有父皇,我们不是你这种假慈虚伪的人可以理解的了的。”
刘玢气的浑身发抖,气刘昶不尊宫中礼度,胆敢不用敬语称呼林皇后。更气的是,刘昶居然把父皇和自己归为一类人。
他悲哀又抗拒,心底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刘昶和刘冕更像是父子。即使刘冕在公开场合下,时常不给刘昶好脸色看,但他们似乎更能理解彼此。而他,只是这南汉国的太子而已。
他理政理的好,爱民爱的好,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天下臣民无不拥戴。却始终难以,真正走进他父皇的内心深处。
有些东西,他连直视都不愿意直视,更不用说去理解了。
“我也不同你多废话了,我还要去看望父皇。先告辞了!”
说着刘昶一昂头、一甩手,就要往石阶上走。
“刘昶,我告诉你,迟早有天,你那些龌龊的营生,还有那临渊芙蕖阁,都得给我见鬼去!”刘玢于石阶之上高喊道。
刘昶顿了下脚步,冷笑了一声,也没回头,便径直走上寝殿去了。
喜欢海月无尘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