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完成押解的任务后，回家就看了一眼。我本来也没有和老爸老妈打招呼，怕到时候没时间，再叫他们失望。其实，在二年的时候我回过一次家，当时兴许是太兴奋的缘故，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没尝到味道就又回到部队了。这次，我们的车开到楼头的时候，老爸正在把一捆捆冬天要吃的大头葱往晾衣服的线条上挂，他那只残疾的手是那么地使劲儿……他仍穿着最喜欢穿的回力鞋，裤子和棉袄已是我和哥的剩落儿，身为两个小子的爹，经济压力得多大啊！我突然刚开窍似的一下开始心疼他了。他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他的眼角垂了好多，就连一向喜欢拔腰板的他，背也驼了好多。还记得他送我走的那天，天气格外的冷，虽然只下的稀拉的小雪，可落到路面上一点也不融化，使得路面如同镜子面一般的滑。他用老哥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地驮着我去火车站。我不时给他扫一下落到肩和头上的雪，只是向他示好，告诉他别再生我的气了，到部队我会好好的。虽然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我也能在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他对我的担心和不舍。那时，他没有一根的白发，出手打我时也很凶狠快捷。
他看见一身戎装的我从车上下来，惊喜地把举起的葱撒了一地，我上前帮他捡葱的时候，他还看着我呢！老子和儿子的关系就是这样，明明心里一句，“不是逃回来的吧！”
老妈这个时候越来越胖，也许是沉迷电视剧的缘故。退休之后整天守着电视，享受在情感的海洋里。我进家的时候，是下午太阳最亮的时候，她正挂着窗帘看香港的电视剧。那时，她超迷温兆伦。
我连饭都没吃，就赶着去看姥姥。她没有什么变化，还在床头拴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羊。还想去看看老哥，可他在市里的郊区上班，住宿，由于不顺路，只好算了。正经我们整整三年没有见面，虽不时的通信，还互看彼此的照片，可还是不解渴呀！他现在挺野的，留了半长的头发，也学会了抽烟，似乎毕业之前也交了一个女朋友，可惜刚拉了手，就天各一方，各回各家了，按现在的话，他的行动太不给力了。
汽车开出我们区的时候，路过程联合曾经所拥有的那座山。离远看，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来，真不知道，那个石桌和那颗银杏树还在不在。
二十七
当兵后悔三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脱下军装的那一刻，离开军营的那一刻，真是有揪心的不愿意，就连我挨的第一个嘴巴子，也似乎亲切了好多。小猫、小邵他们都曾咬牙切齿地咒骂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它却将成为我们今生最无法忘怀，最魂牵梦绕的圣地。
我们在这里，不但强化了体魄，学会了格斗和射击，了解了有着各种各样健全性格的，可又思想狭隘的人，更为重要的是我们拥有了坚韧不拔的习惯，蔑视一切罪恶凶残的勇气和至高无上的荣誉感，让我们懂得了，也有能力了，尊重自己。
我们离开了，离开了营房，离开了练兵场，离开了军营，离开了小镇，离开了沙漠，离开了戈壁，离开了……黄羊们也许会高兴，一年兵也可以放纵一些，二年兵终于可以作威作福，只有监狱的那些人们……还是无望的麻木着。对了，队长的老婆，大肚子都快挺到中苏边境去了……算了，再怎么不舍，也还得继续生活轨迹，就不磨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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