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后妇产科开始忙碌了起来,诸如“文医生!”“不好了!”“医生医生!”等杀猪般的嚎叫就是我的催命符,我一听这声音就得终止手上一切事情钻进更衣室换上丑陋的蓝色手术服,并且把产妇推进手术室的路上要不停地对着叫得撕心裂肺的产妇说:“别紧张,来,跟我做,吸气,呼气。”
可是人家痛得想死的时候哪会管我的声音,叫得更加卖力了,碰上运气不好的时候——这就是指我刚好在她的头边上,耳膜是很受折磨的。
边上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什么地围着,一起把产妇推到手术室,如果碰上个不讲理的准爸爸,他会在手术室门口揪着你的衣领说:“如果我的老婆孩子不安全,你们这些医生护士都得去给我偿命!”
“我靠!韩飞,他当自己是什么人?黑老大?”我边洗手边在电话里面跟韩飞抱怨,“孩子是他搞出来的,现在我们好心帮他把孩子接出来,他妈的还要威胁我们,想让她老婆安全就戴避孕套啊,我靠,现在这样威胁人是几个意思!”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然后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走出去,好像刚刚在厕所里疯子似的冲人咆哮的人不是我。
我怀疑是所有孕妇想让孩子元旦的时候出生,生个跨年宝宝,但是这孩子,还没出生呢就不听话,赖在他妈肚子里赖了好几天才钻出来,所以我这几天忙得像个陀螺,都好几天中午没有出去吃过一顿好点的饭了,一般都是在办公室啃两块饼干,奢侈点的话就泡一包方便面,然后拿着本本去看看产妇的身体状况,去查宝宝的身体状况,如果那个声音突然从角落里冒出来了的话,我又得像太监接了圣旨一样马上喊:“喳!”
每次从产妇的肚子里掏出那个小东西的时候,我的呼吸都得放轻很多,说实话,小孩才从娘胎里钻出来的时候很丑很丑,血很羊水黏黏糊糊地粘在他(她)的身上,整张脸上皱巴巴地,像块抹布,过几个月张开了就好看一点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很多母亲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没有被吓一跳,那么丑的一个东西,不应该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生的吗?
我记得第一次见舒翰云的时候我就被他吓了一跳,他刚刚被他妈陈佳佳生下来,放在保温箱里,小小地一只,正什么都不知道地啃自己的拳头,眼睛闭着,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而我,站在外面,看着他,眼睛里面全是杀意,如果不是门锁着,我想我会没有理智地冲进去把他举起头顶,然后狠狠地摔地上。
我跟站在我身后的许卓君说:“许卓君,我不喜欢他,我想砸死他,就像砸死那只小白鼠一样。”
许卓君叹了口气,“小乔,他并没有错,你不要太极端了。”
然后我就在走廊上冲许卓君吼了起来,我说:“你又不是我,你懂什么?如果你是我我就不信你会不想弄死他,你知不知道他妈妈把我们家害成什么样子?我爸爸抛弃了我妈妈,这也就算了,可是他妈妈还那么过分地去气我爷爷,我爷爷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是内囊出血,中风!中风你知道什么吗!你当然知道,我爷爷永远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说话了,说话的时候还会流口水,我爷爷一辈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说一个女人得恶心成什么样才会连一个老人家都不放过啊!要钱,给她钱啊!我用钱砸死她好不好啊,干嘛要来害我爷爷!”我踉跄了一下,许卓君想来扶我,我甩开他,“我就是极端怎么了,我就是容易没有理智怎么了!我甚至有病又怎么了!我只恨那一脚没有把她踹流产!早产,早产算什么?为什么没有死!她去死啊!”
然后我就被从后面过来的舒建国揪着头发甩了一个耳光,我脑子被甩懵了。许卓君反应过来后马上把我挡在后面,舒建国的第二个巴掌狠狠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舒建国的影子模模糊糊在我眼前,我听见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没良心的东西?竟然说出这种话!本来他们母子平安就算了,你还有这歹毒的想法,我今天打死你!就当没有生过你!”
我在许卓君后面挣扎,冲舒建国嚷嚷:“你他妈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我不死,那那个小杂种就别想活!”
走廊上乱成一团,吵架的劝架的,打架的……医生护士来了一个又一个,那句“医院内不要大声喧哗。”对我们家人根本没有作用,我们就是一群疯子,乱成一团,更加可笑的是许卓君这个跟我们家没有一点关系的外人也被卷入这场战斗中。
我想那时候我在许卓君眼里就是一个蛮不讲理并且还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坏学生。
可是两个月后,那只丑陋的小家伙就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我们家,我家是三室两厅的小套房,再加上老爷子出院后住进了我们家,所有舒翰云就堂而皇之地占领了我的卧室,天知道我星期六回家时看到自己卧室这里一个奶瓶那里一罐奶粉,地上还全部都是小孩子的玩具的时候心里是多么地想掐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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