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指没有欺骗阿皮,在河流解禁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以前,六指真的满含诚意地来找阿皮了。阿皮母亲过世,六指闻迅而来,在灵堂上哀悼如仪地上了香,表情沉重、悲伤,足见兄弟情谊虽然疏于来往却也不曾淡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事上不含糊、小事上不计较,才真正走得长远。
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坐定,六指点了壶极品铁观音后开门见山地问阿皮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租船淘金。
“……我那朋友承包了五公里河道半年的开采权,从城西的冯家村到岚山风景区入口,他自己就三条船,哪里吃得下来,加船投入太大再说也没那个精力,所以就想着再分段转包出去,我跟他谈了,三万一个月,从岚山口往上一公里的范围,我了解行情,这价钱比较前年便宜了近一半呀!这也就是看在我跟他的情分上哩。三万半年就是十八万,我们就租一条船,请两个工人,船的租金每月是一万三,工人工资八千,柴油一个月得三万二,一起半年就是三十一万八,再加上开采权十二万,总共是四十三万八,我们俩个合做,每人二十一万九,投资不算大,前景不可限量呀!怎么样?”六指说得眉飞色舞、头头是道,帐也算得清楚,看来是下了决心。
“二十一万九千?对我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不像你财大气粗的,全当玩儿!”阿皮脸上非但没有出现对方所期望的那种兴奋劲,反而有点冷淡,甚至阴郁。
“兄弟,瞧你这话说的,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年头,钱都难赚呀。”六指淡淡地说,迟疑了一会,似有所悟,“你跟人合伙开茶楼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一直都觉得与人合作不管项目怎么样,关键还得看人来,人不对的话,项目再好也不对!人对了,彼此知根知底,相互信任,就算一时遇着难处,也没关系,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阿皮听着这话觉得刺耳,他想起当初棍子找他开茶楼时也说过同样的话,不由得深看了对方一眼。
“兄弟,我们俩是打小穿开裆裤一起和泥长大的,我是真的看好这个机会呀!你若不感兴趣,我不用出这个门只要打个电话就有人上赶着送钱来跟我合作,你信不信?”六指信誓旦旦。
“我谢谢你的好意。”阿皮沉吟了一会,恳切地说,“这么跟你说吧,一来我对淘金这一行真的是一窍不通;二来吧,我也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呀!”
“唉呀,你别把在河里淘金想得那么复杂,其实简单的很,没见过淘金,挖沙子总见多了吧?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到河边的挖沙船上玩的嘛。其实它也就跟采沙差不多,只不过是在传送带上加一个过滤装置而已。你上船待上一天,保准门清。至于钱嘛——我也知道你最近摊上点事情,可能确实有些困难,但这不是问题呀,你若感兴趣,自然有办法解决!前年一个小子弄了条船,三月不到的功夫,赚了八十万哩!可能就是因为上面有人眼红了,为了提高开采价码才找借口封的河!”六指继续游说。
“我真没钱。若那钱真像你说得那么好赚兄弟你又是有意想拉我一把的话,干脆你借我这个本钱,我一定铁了心跟你干,怎么样?”
“阿皮,你这话说得,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借给你也不是这个理呀!你不会是逗我开心吧?若真是这样,就当我没来,前面那些话也算是我放的屁!”六指生气了,高声叫服务员来买单。
“别呀,我哪里是逗你,我是真没钱呀!”阿皮一把拽住六指,脸上挤出笑。
六指冲闻声而来的服务员挥了挥手,重新坐了下来。
“阿皮兄弟,实不相瞒,你也是知道的,就是那个师大的音乐学生把我可给坑苦了呀!”六指递了支烟给阿皮,自己点了一根,深吸一口,重重地喷出来。
“什么音乐学生?”
“唉,就是上回你找我在店里弹琴的那个女的!”六指没好气地提醒道。
“哦,怎么了。她一个女孩子还能把你怎么着呀?”阿皮不解地问。
“哼,甭提了,现在的小姑娘比鬼都精!你还以为是在玩她,其实狗屁!还弹琴嘞,都什么素质,难怪我们国家出不了什么音乐大师……”六指一通抱怨,阿皮也就是敷衍着听听,适时附合,末了,六指言归正传,“阿皮,这事情你好好考虑考虑,钱嘛,如果你真想跟我一起搞的话完全可以用房子到银行贷款,我有朋友在银行里就负责这个,没什么问题的!”
末了六指建议把猴子叫来一起吃个饭,聚聚,阿皮谎称有事,于是各自散去。
晚上,阿皮照旧去了三元麻将馆,这回手气不佳,但也没输多少,牌局散后,和几个麻友吃了点宵夜,喝得迷迷瞪瞪地回家倒头便睡,结果一晚上梦见自己跟电影里的美国西外牛仔般杵在齐腰深的河水里淘着金子,他甚至看见了金子发出的黄灿灿的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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