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公交车上,凤艳坐在窗边,茫然地望向窗外移动的街景。
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看见临街一家花店门前一排高档小车披红挂紫,装饰一新,两个员工打扮的人仍穿梭其间忙碌着,一旁站着几个小伙子围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幸福洋溢的青年正说说笑笑。很显然这是一支迎亲的车队,而此时的新娘应该在闺蜜的陪伴下于婚纱影楼里精心地装扮自己,以迎接人生最华美的时刻。这本是令人产生幸福遐想的场景,可凤艳想到自己婚礼可能的场面,心中非但毫无憧憬,反有一丝酸楚。
吐痰风波之后,原味坊上上下下议论纷纷,关于凤艳与孙老板的传闻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说亲眼目睹了那日晚上疑似两人在华君宾馆——市里唯一一家五星级宾馆——开了房。清者自清,一向我行我素的凤艳也懒得解释,再说这种事情也是解释不了的,何况别人也没当面问你,你又如何能上赶着解释呢?解释这种事情,信你的不用说,不信的说了也白说,而且只能是越描越黑!
何况此时凤艳的心里已经产生了变化:若在吐痰风波之前,有人如此诬蔑自己,她一定会破口大骂,撕烂对方的脸,因为那时的她根本“看”不上孙总,觉得对方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土老板!可现在不一样了,孙总那天非比寻常的处世能力及不惜千金、不怕得罪客人也要维护自己、替自己出头的行为,令她钦佩感动,她甚而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了!男人有两张脸,一张源自父母的遗传,无法改变;一张来自社会的煅造,会因阅历、层次的不同而相去甚远!而对一个世事洞明、事业有成的男人而言,前一张脸简直无足轻重。
上午例行的点名会结束,大家正准备散去之时,白领班突然怪腔怪调地对凤艳说孙总上她去办公室一趟,所有同事会意而笑。凤艳虽然厌恶白领班,也知道其说这话的用意,却也不恼怒,佯装微笑、语带谢意地说她知道,孙总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还不忘谢谢对方的提醒。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白领班脸上取笑的微笑霎时冻结成冰。
其实就算孙友财不找自己,凤艳也会去找对方:她虽然并不把周围人的猜疑、议论放在心上,但也不愿意再面对了,她想到了辞职!
凤艳来到孙总的办公室时,对方正用座机通着电话,却忙不迭微笑着用眼神加手势示意凤艳先去沙发上坐。凤艳也不客气,走过去重重地坐下了。这是凤艳第一次来到自己老板的办公室,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待在一个如此华丽气派的房间,她情不自禁地打量起来: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因为酒店的地势奇高,将贯穿城市的大河两岸在这一区域的风景悉收其中;一面墙做成了书柜,上千册藏书整齐有序的摆放其间,望而生香;书柜对面是博古架,各色古玩及现代工艺品美轮美奂,俨然一座宝藏;凤艳身后挂了一幅草书,字体遒劲,气势磅礴;其下是几盆生机勃勃的绿色花卉,给房间里增添了一股淡淡的清芬;水晶吊顶熠熠生辉,地毯华美而松软,凤艳坐着的实木沙发,纹理天然,色泽深沉绚美,耐人寻味。凤艳此时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她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已经装饰一新的婚房,心中的失落感油燃而生——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要扔,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孙总打完电话,从阔气的办公桌后起身,和颜悦色地朝凤艳走来。凤艳本欲起身相迎,被对方隔空用双手劝止。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孙总在凤艳对面刚一入座,却又忙不迭地替凤艳用几上的茶俱沏茶。
“孙总,我不喝茶——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凤艳显得有些局促,她还没从刚才的思绪里走出来。
“怎么,在我这里待得难受吗?尝尝这茶吧,味道不错的!”说话间,孙总已将沏好的茶搁在了凤艳面前。
“没有,这里很好,只是这个点快上客了,我得回包厢准备一下,别又出什么错!”凤艳似乎忘记了自已来这里的初衷了。
孙总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淡淡一笑,道:“小艳,你来‘原味坊’快半年了吧?据我了解你从未迟到早退过一回,这说明你是一个很懂规矩的人;你工作踏实认真,待客热情周到,能做到干一行,爱一行,这说明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而且你所管理的包厢每个月的消费金额是最高的,这说明你很有能力!”孙友财说到这停下来,看着凤艳微微垂着头若有所思地反复拨弄着自己衣襟上的纽扣儿,那样子不像是在听表扬反而像是在接受批评,心里微微一动,不禁笑道,“小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啊……孙总,我听着呢……我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凤艳抬头,迅急地看了对方一眼,旋即又低下头。
孙总说:“小艳,你别太谦虚。这样,我也不绕弯子了,今天请你来呢是想让你去参加一个关于酒店管理的短期培训班,费用由公司出,旨在为公司培养管理方面的人才,我觉得你很有潜力,适合去!”
“孙总,”凤艳略微吃惊地重又抬起头注视着对方,推脱道,“孙总,我也就是个端端盘子,替客人倒倒酒的材料,我文化低,怕学不了,您还是让别人去吧!”
“小艳,你就这么小瞧自己?你还这么年轻,就真想一辈子给人端盘子吗?你就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想过吗?”孙友财此刻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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