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
崔伯余神色凝重,道:“何濡和主上谈过这事?”
“对!”鸾鸟肯定的道。
元沐兰皱眉道:“何濡要干什么?刚来平城就搞风搞雨?”
旁边的康静说道:“也许不是他搞风搞雨,而是主上觉得时机成熟,想借何濡这把刀,来试一试平城的冰到底有多厚……”
崔伯余表示赞同,道:“迁都的计划,在主上心里盘桓多时了,何濡的到来,只是恰好踩中了这个节点。而且,何濡这个人用计狠毒,尤善破局,又和平城各方势力并无瓜葛,实在是最好的人选。”
鸾鸟问道:“令公有何想法?何濡得了圣宠,他的话,不可等闲视之。”
崔伯余犹豫不决,从他的本心出发,是坚决反对迁都的,因为迁都之后,很可能会引发各种危及大魏国本的严重后果。
但是,当这盘棋局里突然多出了何濡这个变数,如果不同意他的条件,任由他全力帮助太子,双方争斗起来,安氏夺嫡而酿成江东大乱的悲剧,立刻就要在平城重演。
崔伯余必须做出取舍:
是为了还不能确定的未来,拒绝与何濡合作,还是为了避免当前即将发生的祸事,把何濡拉到己方阵营?
以一人之力,让占据了主场优势的崔伯余忌惮至此,何濡足可自傲!
“公主如何想?”崔伯余转头问元沐兰。
“当年先祖建都平城,是为了防御柔然,免得失去鲜卑族龙兴之地,但是现在柔然已经败亡,少许残敌,不再是魏国的首要大敌。正如何濡告诉鸾鸟,要想偏安半壁,平城可为兰京,要想一统南北,迁都势在必行。”
元沐兰道:“我很好奇,以令公之智,不会看不破其中的道理,为何一直反对迁都?”
崔伯余叹道:“我不是反对迁都,而是觉得现在不是时机。再给我五年时间,朝廷改制大抵完成,汉化深入人心,然后提议迁都,阻力会减少很多,迁都之后,面对的问题也会减少很多……至不济,也不会引起大乱……”
“大乱?”
“不错!数十年来,鲜卑各大部落贵族们在平城根深蒂固,这里有他们的切身利益和人脉布局,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迁都。要是不先解决他们对朝政的影响力,贸然迁都,我怕会有人利用大多数人的思乡之情,扶持某位殿下在平城造势,形成和新兰京对峙的局面,那时候,不等徐佑来北伐,我们自己就要先衰败了……”
元沐兰道:“令公所虑,颇有道理,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只要侯官曹牢牢掌控平城的情报,完全能够做到事先示警,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眼下的难题,是何濡扶持太子的话,我们能不能再像以前计划的那样,以最小的代价,把二兄推到储君的位置上去……”
在场的四人中,元沐兰因为逼婚之事,和太子彻底决裂,康静和崔伯余因为灭佛,也和太子势成水火,鸾鸟纯粹是元沐兰的脑残粉,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边。
他们和太子之间,没有转圜的余地,一旦太子登基,只有死路一条!
康静突然道:“不必考虑何濡,我们需要知道主上这次迁都的决心有多大……”
鸾鸟猛然醒悟,道:“是,主上的意志,才是最要紧的。”
康静幽幽道:“五日前,主上召我进宫,说是心中有难疑,让我卜卦,我卜出一个革卦……“
崔伯余悚然道:“革卦?”
“日月得正,天地革而四时成,故君子以治历明时,此刻想来,岂不正应在迁都?”
元沐兰慨然道:“有天师持法,主上原有七成决心,现在必是十成了!”
房舍内短暂的静寂。
崔伯余断然道:“鸾鸟,你告诉何濡,我们答应他的条件!”
远在金陵的徐佑还不知道何濡在平城混的风生水起,他正面对庾柳门阀即将发起的第一轮反攻。
“请太后垂帘听政?”
“秘府费打探到的绝密情报,应该无误。”
鱼道真叹道:“这是釜底抽薪的毒计,既能分小郎的权柄,还能趁机为安氏聚拢人心……庾朓老而不死,手段确实厉害啊……”
自何濡离开大将军府后,谭卓精于军务,鲁伯之长于内政,王士弼专管监军司,都不是擅长阴谋诡计的人,幸得徐佑身边还有鱼道真。
智计稍逊何濡,大局观也略有不如,但她亲身经历过血腥的政斗,比起何濡更有经验,也更合适。
“你觉得要如何应对?”徐佑问道。
“无法拒绝!主上幼冲,依历朝故例,太后可以垂帘……“
“拒绝的后果呢?”
“拒绝是下策!只要小郎一天没称帝,江东还是以安氏为尊,若拒绝垂帘,则小郎篡位之心,路人皆知,一旦坏了名声,失了民心,将遗祸无穷……”
“中策呢?”
“中策,让太后死于意外,或失足落水,或误吞鱼刺等等,交给我来安排,保证天衣无缝,任谁调查都只能得出意外的结论。”
鱼道真道:“这样的好处是朝野抓不到把柄,无法指责小郎,我们又能用说书人控制舆论,纵然会有部分人不信,但巧合就是巧合,意外就是意外,至少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徐佑摇摇头,太后现在不能死,道:“上策呢?”
“上策,是让太后自己拒绝垂帘听政,人家要是不愿意,庾朓还能强逼不成?”
徐佑沉吟片刻,道:“你有把握说服太后?”
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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