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很暗了,星星都隐藏在云朵后面,调皮的眨着眼睛。
欠泉搬了个马甲坐在院子里,往盆里倒上水开始洗衣服,祀月换洗用的绷带堆了满满一盆,洗好晾在院子里,她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祀月倚在后面的枕头上,半坐着,周围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无所事事。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看到欠泉走进来,祀月赶忙问。
“起码要等你能走路吧,像现在这样倒在半路上我还要去拖回来。”欠泉把洗衣盆放在后屋,顺手拿了一条新的绷带,坐到床边上。“你自己来?”
“不方便,还是你来吧。”祀月很配合的把衣服撩起来,露出左边大腿,静静地看着,欠泉也没多说,就开始换药,顺带着在他白嫩嫩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大男人这么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谁家小媳妇。
“嘶——”觉得有点疼,祀月哼出了声,“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我。”
“你是做什么的?叫什么?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从实招来。”欠泉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头也不抬的问,虽说是偶然救了他,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继续“来历不明”。
“东方,本来是做生意的,不想被仇家追杀,才成了这样。”祀月想了想,觉得这样解释比较合理,等到伤好了,自己就该回去了,也可能在此之前沈青就能找到这里,还是不要惹太多麻烦,总不能和她说自己其实是个土匪坐拥京城四面大大小小的山头,正常女人应该会毫不犹豫的丢出门外或者百般讨好献媚,他不想变成那样。再说了跟前的这个人杀猪都会,完全不能保证发生什么。
“东方不是一个姓吗?”她继续问。
“就叫东方。”祀月根本不想解释自己那些能出好几本传记的往事。
“哦。”欠泉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不过也没再多问,包扎完了,就专心去做自己的事情,给他掖好被子,便开始收拾屋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祀月也闭上眼睛,想一些自己的事情。
沈青现在有没有特别担心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什么时候会好?
这次的事,应该是怀安做的没错,以后也要加强防备,这样迟早会让她折腾死。
祀月皱皱眉头,一种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好歹是亲舅,就这么狠,都隐匿出来了还不给留条路走,果然,最好的方法还是把他杀了一了百了吗?毕竟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隔空传来欠泉的声音,轻轻的一点,打破了他的沉思,祀月偏过头去看她,刚刚确实是听到了,但好像又听错了,朦朦胧胧的。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那样跑下来,不怕伤口会裂开吗?”欠泉走到他跟前,给他倒了杯水。
“这没什么啊,”祀月伸手接过去,“那种伤,不惦记着它,它自己过几天就好了。”
“不疼吗?”
“还行。”
欠泉垂下眼睑,昏暗的房间里仅仅只有一支蜡烛在不停的闪动。她的眼睫毛很长,微微颤动着,接过祀月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她并不是那种长相特别好看的人,比起江珞的精致和公输怀安的英气,差了很多。或许是少了些装饰之类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专属于这个女孩的质朴。
“天晚了,别管我了,去睡觉吧。”
“嗯。”应声,她开始在地上铺毯子。
“你就在这睡?”祀月看她完全没有要避讳的样子。
“晚上不放心。”
“……我滚不下去的。”
夜深了,窗外传来几声虫鸣,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夜晚更加静谧,月亮仍旧高高挂在天上,与繁星一起点缀璀璨的星空。
祀月仰躺在床上,久久未曾睡去。
又是整夜的失眠。
欠泉睡在旁边的地板上,沉静而安恬。
他翻身下床,挑了身上的被子盖到她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个像样的家,和兄弟们一起,即使吃不上明天的饭,只要能够很幸福的活着。
欠泉就是这样,很穷,很幸福的活着。
祀月强撑着站起来,把头发挽到后面,披上宽大的斗篷,找了一根拐杖,推开门就出去了。
晚上的风和白天不同,在屋里闷的时间长了让祀月觉得有点不适应,伸手把衣服裹严实了,就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走。
还是不能连累她,自己走的越早越好。
“别走。”
背后有一个声音响起,祀月猛地回头,看到欠泉正站在门口。
揉着惺忪的睡眼,揪了揪褶皱的衣服,站在门口,风吹乱了她零散的发。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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