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梓阳首一抬,哼声嗔道:“不曾,要想公子怎样的头脑,打哪儿来这般妙绝的点子。”
李惟昼瞧他话咬得死,不得一笑:“瞧我急得,口不择言,还望公子海涵。”
鄢梓阳眼一闭,端着架子,可不知这厢似极了泼撒的孩提,“海涵不必,在下肚肠小,怕给李公子生生气死。”言罢,他又一睨,“本公子素来只接精诚皆具的致歉。”
李惟昼一咬牙道:“待李某归家之时,定请公子至醉仙楼一聚。”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是个痛快的。”鄢梓阳一扫怨气,倒生出副乐呵模样,“鄢某早知李公子怜惜娇妹,还有劳破费。”
他这嘴一咧,好生引得李惟昼想扇上一扇。
“早些时经,公子恰入李家,特拜访你那娇妹,当好碰上她举棋不定,便叫她娓娓道来,哪曾料这丫头寻思雕只箧子,赠与你捡置墨宝,询问本公子如何,公子自然应好,却瞧那丫头笑得贼兮兮,我辄问她何处请这工匠,可需本公子出手,哪知她满口回绝……你猜怎着?”却看鄢梓阳一笑。
李惟昼自然摸个七七八八,却应和道:“我瞅你也贼兮兮的,后头如何?”
鄢梓阳一把夺了他折扇,一开以掩面,嫡嫡个说书先生模样,添几分夸张之色道:“人儿倒言说自个来雕,本公子便好奇,本以为这祖宗只是闹着玩儿,却哪想她俨然严肃模样,还追问我该雕如何花样,我哪晓得多少,应诺帮她打听……”
“几日后再入李家,这祖宗已择好了样式,鸢飞戾天。我提点她其之意,哪知她莞尔道,其原意讽刺极力追求功名利禄之人,却雕于此,好点醒你点到即止,切莫贪心。如何,公子以为妙绝。”鄢梓阳一合扇,眉眼盈盈,端酒饮上数口,“湘妹本以为但凭才智,你该是猜得出用意,难想你还这般不悦。”
李惟昼一抚额,他所谓之事,鄢梓阳依未道出。
鄢梓阳瞧着对座人脸色,喃喃道:“你就瞧公子这般无能?自湘妹将琢之时,公子辄赖边儿瞧着,这一笔一韵,可皆自她手而出,虽不算极致,却步步到位。”虽是稀奇李惟湘一手雕工,倒不好出口过问。
鄢梓阳询问道:“这番可知足?也不知你何故这般紧张。”
李惟昼一叹,“哪来的不足?我倒怕有人掐了湘妹尾巴,以此拿捏她,败坏了她名声。”
待字闺中,自以名声为要。
“若本公子在,何人奈何得了?”鄢三不以为然,揽袖斟酒。
李惟昼应和道:“自是,自是。”
鄢梓阳详他好许时,一笑,“公子何时叫人担心过?”李惟昼眉角微蹙,果然是,放心不下他。谁又瞧见他看似不羁的笑含了几分自嘲,几分愁色。
“休要提这些个闹心的,喝酒,喝酒。”
“今个同你送行,可有胆来个不醉不归?”
“哪儿没?怕你这坛酒水,依不够下肚。”
车夫试马,不过须臾辄返,引马饮泉水又喂了些许干草,这才上前步许,恭敬道:“周爷,这马车备好,还当早些上路,然则天黑之前不至驿站,可有得麻烦。”
不待周安仁有所言出,倒是惟墨接声儿道:“打哪儿请来的?规规矩矩。”
周安仁嗔道:“你莫不是也要一?可想我告诉?”
惟墨自然接下,“愿闻其详。”
哪知周安仁拍拍褂子一喊:“少爷,莫耗了,回屋晚了,若碰上夫人归家,定拿成亲论事……”
鄢梓阳乍闻,酒盅一置。
却瞧李惟昼一揖,莞尔道:“时辰不早,李某也该上路。”难得的退让,倒是瞧着鄢梓阳别般神色,也未尝赔本。
本想起身相送,却瞧他半步不移,直盯着坛子,喃喃道:“这半坛雕花……”
还真不放他一点好处,鄢梓阳佯怒道:“难不成李公子信不过本公子?”
李惟昼笑笑:“自然不能。”却瞧他丝毫不曾退步。鄢梓阳无奈道:“还请李公子安心启程,公子断将它埋溪泉之下,来日你我二人再聚,辄续饮,可好?”
李惟昼得了便宜,见好就收:“自然。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惟昼一揖起身,“那李某就此离去,还望鄢公子多替小妹担待,莫叫她令人欺负了。”颦蹙得当,山野杂林中难得的美景。
鄢梓阳一笑,“还请宽心,倒是李公子,断要混来份功名,别过。”
送走三人,鄢梓阳辗身洗净盅子,塞入马搭子,那厢周安仁埋正了酒坛子,却得来一身湿,沤着怪难受,倒瞧鄢梓阳一解褂子,叫他披上,这般天气虽不着急染病,他哪里敢多言,只得从命。
世人难怪道鄢少爷毛糙,谁曾知这心腻男子,总是瞧错重点。
周安仁自顾诽腹,却哪瞧鄢梓阳一笑喃喃:“李惟湘,本公子可助你好大一气力。”却也不由惊她算得句句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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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轩临阁。
任罗承怎的劝告,小祖宗依言不动,临案而跪,也不知这娇小姐能撑何许时经。
却瞧门一敞,趋步而入一丫鬟,四下问安,这才侧身冲李惟湘窃声:“鄢家传人,鄢三公子一早勒马而出,想是去堵大公子,这会儿仍未归家,怕是堵着了。”
李惟湘纹丝不动,亦不张口多言,这屋丁点儿大,谁听着了,谁张皇了,她亦管不着,当下她拿的戏本,不过是知错悔改的乖闺女儿,戏演正了,事儿便满了,戏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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