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答间周安仁擎鞭而策,只瞧着眨眼没了影子。
鄢梓阳一笑:“下人已回城替公子二聘马夫。”又见他辗首,顾自冲马搭子一掏,拎出个脑袋大的酒坛子,却听他嘻嘻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得公子一对酣?”
“公子哪里话,是在下有幸。”
想来是同意了。
惟墨只瞧二人各怀鬼胎,自打哑谜,辄一副委屈模样,嘟囔道:“不活了,不活了,两位公子且行行好,放小人一马,这眉来眼去的,看得真真叫人糊涂。”
李惟昼一甩广袖,也当不伴鄢三公子一块儿闹,却又是笑弯了眉:“本以为公子被我整怕了,没曾想是留了后手。”
“哪里来的话?白老三女儿红一坛,接不接?”
苏州有三绝,白老三酿的酒,武婆子烧的菜,张生说的书。
李惟昼一张扇,掩面侧目窃语:“接还是不接?”
一见少爷拿不定,惟墨喜道:“何来的不接,白老三酿的酒,想咱这身家能喝着的,几回少,公子您就从了罢。”也好叫我尝尝鲜。
“你这说得倒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李惟昼轻拂扇,“接,自然是接。”
却又见他置回坛子,惟墨心切,一时嚷出了声儿:“公子这是……”这方言出,便急忙捂了嘴巴,脸上添几分讪笑。
“好哇,你倒是个好东西。看中了本公子东西,还胆敢窜搓主子。”鄢梓阳笑若春花,谁能料他使什么坏,“罚你未至金陵不得沾酒,可行?”
惟墨哪里肯,袖里手一掐,生疼出一把泪来,噙着泪,望了眼自家少爷,喃喃道:“少爷。”
哪知李惟昼视线一转,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经时,他知晓少爷靠不得,辄又一转身,猛一拜:“公子您大人大量,小的这窥视您东西也是有原由的,还不就冲晓得您鄢三公子能耐大,有本事,定然无赝货傍身。”这声里声外,满满的谄媚。
闻得李惟昼一抬头,满目鄙夷。
惟墨倒是不顾,只瞅着马旁人,却瞧那人一捏颔,严肃道:“不成,即说你当公子身畔之物为佳者,若是这般纵容下,彼时公子娶了媳妇,又叫你窥窃了可划不来。知善监督,休要叫他沾了酒水。”
惟墨心已死,他不过想讨杯酒,倒叫这爷爷扯出一堆道理。
鄢梓阳拍拍马搭子,潇洒一翻上马,作揖道:“就此别过,早日归来。”
李惟昼扇一收,方才如何整惟墨,他不顾,但这女儿红,即拿来了,他鄢三倒别想顺回去。他亦侧身跃下辕,手一伸,扇一拦,恰恰挡了鄢梓阳的道儿,这才启口:“鄢家公子好性子,烈日当头,耍我主仆一遭,辄倒想自个悠闲归家,门儿都没有。”
鄢梓阳勒马,佯惊道:“这位公子哪里话,鄢某可曾有戏弄之言?”
李惟昼又一开扇,笑吟吟道:“莫要装蒜,酒拿来。”言罢手一伸,多分许讨要的意思。
鄢梓阳悻悻道:“荒郊野外的,到底不干净,待知善兄归来,再请到府上一聚,届时你我二人也好畅饮不拘。知善兄,意下如何?”
“自然妙不可言。”李惟昼一笑,却不让道,“倒是李某觉着好酒还当享一时痛快。”
鄢梓阳咬咬牙,一睥睨,道:“李兄好见解。”
惟墨头一昏,这二人凑一起,断断少不了哑谜。
李惟昼道:“既然鄢兄也尽数相赞,想必不该寻思不通,当好李某不才,恰晓得一去处,离此多不过一里地,有一亭,方好是品酒论道的好去处。”
“一里地不算远,公子也并非小气之人。请。”
鄢梓阳汗出一把,费他好一般口舌,可算坐实了他应许。
惟墨打起帘子,李惟昼钻身而入,却听身后一惊呼,“公子,咱车夫未到,万不可启程。”
鄢梓阳一掉马,握鞭之手一扬,“这又何难,你来。”
惟墨惶恐道:“小的不懂策马之术,还请公子见谅。”
李惟昼一叹,“莫难为他,我来。”
惟墨瞪瞪眸子,“公子,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我倒是怕乘了你使之车,送了命。”李惟昼俨然副轻车熟驾的模样,不三两下,将惟墨赶去了车厢。
鄢梓阳一夹马肚,哧声,却不急着超车而去,一路攀谈。
周安仁接了车夫,快马加鞭而驰,却看那处已无人踪,到底是个见识多的,原地兜了不过步许,辄又扬鞭启程,好不易寻着了人,却瞧其杯酒一置,相谈正欢。
惟墨见人来了,抬首一个照面,辄又一副莫大委屈模样:“你可算来了,他俩自顾,管不着我,叫我好生无趣,你恰来伴我。”
马夫不问世事,上辕试马。
周安仁一笑,拣了个位置挨他坐下,“莫委屈了,想我被欺负的可少?”
惟墨一听,咧嘴笑道:“那是,这番说辞,我倒要同情你了。”
鄢梓阳撬了酒坛,经闻气香扑鼻,醇色可鉴。不处蹲着二人一回首,却又巴巴蹲下算石头。
不饮自醉,李惟昼笑赞一声”好酒“,倒瞧鄢三接茬,得意道:”自然,本公子挑的酒,会有错处可言?”
有一茬没一搭,也攀谈少许时经,鄢梓阳星目一转,笑问道:“你可收着湘妹所赠之物?”
李惟昼捧酒轻饮,愣是叫他生出品茶意味,“当然。”
“可有何看法?”
对上双亮闪闪眸子,李惟昼多分许无可奈何,“还能如何?雕工倒是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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