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笑道:“我难过什么?”
平君头一次不再是懵懵懂懂受他保护的样子,而是懂事又心疼他的样子:“我知道,你和子玉哥哥都是孝武皇帝的子孙,可是,他如今贵为藩王,祖母还被封为皇后,你的家人却只剩了你自己,除了一个宗室的身份······”
“不要再说了!”刘病已蓦地吼了一句。
李夫人是堂堂正正的孝武皇后,而他的曾祖母,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卫皇后,却只有草席一方,被葬在长安郊外的荒草之中,坟头也没有一个。他空有一个宗籍身份,什么也不是!
他吼完,觉得自己对平君太凶了,转头刚想说什么,平君却伸长了双臂,轻轻揽着他的肩:“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要紧的病已哥哥,”她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也只有她看得出来,所以来找他,陪着他,“这些说出来就好了,你毕竟还是刘家的子孙,你的祖父也早已平反,只要你好好努力,一定可以出人头地!”
平君的话一字一字进到刘病已的耳中,他的心里是有些不平衡,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谢谢你,平君。你说的我都知道,不用为我担心。”
他轻轻挣开平君的怀抱,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轻敲她脑袋:“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平君此时回过神来,捂着脑袋,笑道:“虽说你是要顶天立地的男儿,可是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啊。平时都是你陪着我护着我,我担心你又怎么啦。”
先前被阿凝所写的内容震惊,刘贺一直没问成想问的话,犹豫了几天,瞅了个机会,又蹭到阿凝面前:“阿凝······你知道周阳氏么?”
阿凝心中一滞,想起之前张彭祖说的话,装作了漫不经心的样子:“彭祖好像说过。”
刘贺心里暗骂张彭祖这小子沉不住气,瞎试探,蠢材,我们阿凝是什么人,还有比她会装的吗?
想了想,还是开口:“那你肯定不知道,周阳氏为什么会突然得宠。”反正身份都已经挑明了,说话也方便了许多。
“我也不想知道。”阿凝抬手示意他让让,捧着书简转到光线合适的位置,头也没抬。
刘贺呆了呆,又转到她面前:“那你不在意他······”
阿凝打断他的话:“你能来这么问我,想必他也跟你说了——如今这样正是他所希望的,既然有个人能够陪着他,那也正是我希望的。”
刘贺气结,半晌才憋出话来:“真难为你们看对眼了,这什么怪脾气啊,简直一模一样!”他索性豁出去了:“他过得一点也不好,那天跟你说的都是安慰你的话!你不知道他已经疯魔成什么样子——那个周阳氏我见了,长得跟你很像,你明白了吗?”
阿凝依旧不动声色,甚至目光都没有从书简上挪开,可攥着书简的手,指节发白,像要捏碎那薄薄的竹片。
耳边刘贺的声音仿佛缥缈起来,但每个字却还是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周阳氏连名字都跟你一样,不过我听陛下念着,这安宁的宁,终究不是那凝目的凝。”
抬手,脸颊上有些湿润,先前竟没有感觉。
刘贺最后叹了口气:“其实,我可以帮你们的。”
“他是皇帝,子玉。”阿凝终于开口,无比冷静,“所以他有许多无奈与身不由己,更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他不能同你一般任性妄为,随心所欲,更不能为了我这样做。”
刘贺不屑:“从来没有哪个皇帝爱一个女子,会像他这样艰难的。我若能成为皇帝,还是会任性妄为,谁又能奈我何?”
阿凝怔住,刘弗陵对她的情意,头一次由旁人口中说了出来,明明确确,便是这爱之一字。她终于不得不面对,又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看着刘贺在眼前肆意不羁的模样,想起了曾于书上看过的种种,一股悲哀之情又涌了上来,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只听到刘贺接着说:“所以,要我帮你们吗?”
“一切皆有命数,我与他,注定不能相守,这都是早定的命数。”
阿凝转了身,拭去已然涌出还未流成汪洋的泪,留下身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的刘贺。
知他英年早逝,知他后宫妃妾中从无一个陆氏。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可是,既无所求,这泪水又是因何而来?是因为那与自己相似的安宁的宁,还是为了那终于经由他人之口说出的爱字?
刘贺被刘弗陵和阿凝这种态度搞得甚是气恼,坐在院中生着闷气,见张彭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正好撒气:“要进就进,瞎看什么?!”
彭祖也不跟他生气,走了进来,悄声问道:“平君不在罢?”
“不在。你不是来找阿凝的啊?你怎么灰头土脸的?”
彭祖白了他一眼,这才对门外的人说道:“进来罢。”
进来了一个人,比张彭祖还灰头土脸,刘病已。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怎么进自己家门还要鬼鬼祟祟的?”
刘病已轻轻咳了咳,神色有些不自然:“跟人打了一架,平君若是知道,又该担心了。”
“你们跟人打架?”刘贺呆住,他以为刘家的这些皇子皇孙里,只有自己比较无法无天。
“还不是和王奉光斗鸡去,教人讹了钱,一语不和闹了起来,病已为了给他出气,这才动的手。”王奉光好歹也是有祖上的爵位,有身份的人,可就爱斗鸡,偏偏病已就爱跟他玩儿,还惹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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