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有人将目光投向闵升,只见他气定神闲,胜券在握;有人将目光投向萧懿,却见他神色忧郁,眉头紧锁,看来,被人出卖的滋味不好受啊。
萧懿内心冰冷。虽说是在用计,但他的痛苦,却是如此真实。没有意外,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皇帝看着萧懿,迟迟没有说话。
“陛下,”见皇帝没有反应,闵升开口请示道:“是否要传方天白进殿对质?”
闵升居然逼迫起朕来了?皇上心中大恨。然而,令贼人充分暴露,不正是今日目的所在么?为了达到目的,也只能委屈一下萧尚书了。
想到此,皇上终于发话:“传他进来。”
方天白进来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懿觉得他是一脸的兴奋,并无丝毫愧疚之色,尤其是那双眼睛,大喇喇地看向自己,里面全是幸灾乐祸。
“草民方天白叩见陛下。”
“方天白,”皇帝问道:“听闵升说,你能证明你的东家是萧景逸?”
皇帝有意将“东家”二字重读,朝臣皆知这是在讽他卖主求荣,但方天白却像没听出来一样:“回皇上,草民跟随萧尚书近三十年,他所有的事情,草民都清楚。他就是萧景逸。”
“方天白,”皇帝问道:“你说他是萧景逸,有何证据?”
“回皇上,萧尚书案头有一幅字,可以证明他的身份。”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幅字。
宦侍将字呈给皇上。皇上看了一眼,道:“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陛下可否将字赐臣一观?”闵升不失时机地问道。
皇上示意宦侍将那幅字给闵升。闵升接过,假意观看一阵,然后道:“陛下,臣明白了。请陛下允许臣问萧尚书几个问题。”
皇帝点点头。要想令其充分暴露,只能由着他。
“萧尚书,”闵升开问了:“这幅字可是你写的?”
萧懿一看那字,大惊失色,愣了半晌才道:“不是。”
闵升道:“这就奇了,这字既不是你写的,又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何却被你置于案头,视若珍宝?”
“没有……”萧懿勉强说出这两个字,声音低沉。
“既如此,那你把它撕了。”闵升一边说,一边将纸递了过去。
萧懿毫无反应,定定地站在那里。似乎没有听见闵升的话。
“为何不肯动手?”闵升在他眼前展开那幅字,说道:“落款是:三昧书。写字的人就是萧景逸的父亲萧三昧,如果你不是萧景逸,就撕了它,并当着圣上和满朝文武的面,说萧三昧不是我父亲,如何?”
众人屏息凝气,静待萧懿的反应。这招,是避无可避了。
萧懿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虽说早有准备,但这一招极其凶狠,给他的痛苦,难以言表。如果说苏汝默的忘恩负义,方天白的卖主求荣让他愤怒,那么这一招,给他的打击,却是致命的。萧懿做梦也想不到,竟会有人利用他的善来作恶,而且让人无法还手,无力招架……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你竟如此恨我?萧懿捂住胸口,巨大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萧懿重重地倒在大殿上……
一阵惊呼,紧接着,鸦雀无声。
刚才的一幕,已令所有人都得出了答案。此时,没有人同情昏倒在地的萧懿,在朝臣看来,这完全是咎由自取。
皇上又气又恨,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退朝——”
“陛下!”闵升连忙道:“此案已露端倪,请陛下下旨严审!”
“请陛下下旨严审!”众臣附和。
“将萧懿收监,朕要亲自审问。退朝!”
退朝之后,萧懿被关进监狱,夏梓源则兴高采烈地赶到闵升府中。
来到闵府时,闵升正在作字,他的脸上无丝毫喜悦之色,相反,还有些阴郁。
这情景倒教夏梓源有些捉摸不透,又不好打扰他,只得默默等在一旁。
过了许久,闵升才注意到他,问道:“夏老弟什么时候来的?”
“都来了好半天了。”夏梓源道:“老兄怎么这般闷闷不乐?”
闵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我真不明白了,”夏梓源道:“老兄不是一直想除掉萧懿么?这回他虽然没死,却也翻不了身了,老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记不记得,”闵升道:“我早就说过,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梓源当然记得。那还是上回国宝案,也是在这里,闵升亲口对自己说的。只是当时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如今看来,这只“黄雀”不得了啊。
“老兄所说的黄雀,到底是什么人?”
上一回发问只是好奇,这一回则十分认真。但两回闵升的反应都是——沉默以对。
“老兄到底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小弟也好帮忙。你这般……”夏梓源有些着急了:“这般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教小弟如何是好!”
“夏老弟,”闵升道:“为兄早已是那黄雀的口中食了,是我自作孽,谁也帮不了。”
“老兄你这是什么话……”
闵升伸手止住了他,道:“夏老弟,这些年你帮了为兄不少忙,为兄一直记在心上。这一幅字,就送给夏老弟做个纪念……”说着,闵升将那幅墨迹未干的书法递给夏梓源。
夏梓源只得接过,对闵升道:“老兄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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