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升笑了,心道:只怕以后在没有机会客气了。
闵升这一笑,夏梓源心中更加害怕,但又不能问,只得好言劝道:“老兄也不要多想,事情未必就有如此糟糕……”
闵升点点头道:“夏老弟说得是,为兄多虑了。”
听到这句话,夏梓源算是稍稍放了心。见他情绪不高,夏梓源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道:“老兄这么想就好。时候不早,小弟也不打扰老兄了,就此告辞。”
“好,夏老弟慢走。”
于是闵升起身送客,又目送他走远,方转身回屋。
他又回到案前,抽出一张纸,饱蘸浓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遗表。
却说夏梓源回家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对着那幅字“格物致知”——他越看越觉得奇怪:闵升写的,是幅草书。
“怪哉!闵升一向不作草书,也知我看不懂草书,为何要送我这个?”夏梓源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想告诉我什么?”
夏梓源摇了摇头:我看不懂,又怎知道他想说什么?再回去问他?肯定还是不说。去问别人?如果真有什么秘密,难保不会泄露……
想来想去,夏梓源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接着,他去了一个地方——北镇抚司监狱。
夏梓源是来找苏汝默的。苏汝默书法名家,认字自是小菜一碟,而且,他在牢里,不会泄密。
苏汝默见到夏梓源,本能地有些害怕:“夏大人,我……我已经尽力了,有些事……有些事我实在是做不来……”
“苏兄,”夏梓源道:“夏某并非为此事而来,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苏兄也不要再想了。”
“可是……”苏汝默神情沮丧:“我……”
“好了,苏兄,我们先不谈这些好不好?”夏梓源道:“我来这里,是有幅字想请苏兄帮着看看。”
“看字?”
“对,就是看字。”夏梓源从袖中掏出那幅字,递给苏汝默:“苏兄你看,就是这幅字。”
苏汝默接了过来,夏梓源继续道:“这是闵大学士给我的,可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夏某才疏学浅,不识草书,苏兄你是书法国手,所以……小弟就冒昧来请教苏兄了。”
苏汝默越看越惊,竟流下汗来,颤声问:“这……这真是闵大人写的?”
夏梓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没……”苏汝默强作镇静:“闵大人写的是老杜的咏怀古迹五首。”
“是么?”夏梓源半信半疑。
“夏大人,我都这样了,还会骗你不成?”苏汝默道:“只是苏某平生第一回见闵大人作草书,觉得吃惊罢了,并无他故。夏大人多虑了。”
苏汝默这么说,夏梓源算是放了心,对他道:“多谢苏兄了。”
苏汝默道:“夏大人客气了。闵大人作草书,实属难得,一定是把大人当作极好的朋友才会相赠,大人可一定要好生珍藏。”
“一定一定。夏某告辞了。”
夏梓源走后,苏汝默瘫坐在地,浑身湿透,心中暗叫:苍天啊……
正在苏汝默大呼苍天之时,京城里来了三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邸报,面带忧急,正讨论着什么——兰若、林放和秀林终于来到了京城。
“怎么会变成这样?”兰若刚看完邸报,一脸震惊。
“这一定是诬陷。恩师他……会不会有事?”林放知道萧懿吐血晕倒,十分担忧。
“闵升太狠毒了。”兰若又道:“但这事……也太奇怪了。怎么苏大人也会听命于闵升?他难道不知道,这会害了萧大人的性命和清誉?”
“我相信,”秀林道:“苏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萧大人也不是。”
“我也相信,可是……”
可是事情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三人的心情极为复杂:他们之前所不愿看到的,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且,比他们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形还要糟。
震惊,难过,不解,这些情绪包围了他们。但真正令他们喘不上气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似有若无的不详之感: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萧懿真的就是奸党余孽萧景逸;苏汝默真的就是散布揭帖的小人,该怎么办?
谁也不敢把这块压在心头的大石说出口,好像,一说出来,它就会变成真的。
“林兄,兰姑娘,”秀林那一如既往的平静中带了几分沉重:“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二位大人吧?”
二人点头。毕竟,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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