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朦胧。
柳絮绕过金顶,被风压地低飞。
大家觉得冷,无论是内院的那些围观者,亦或是薛一斗和红发少年。其实最感觉到冷的就是他们两人,外人虽冷却也不至于像他们一样都打了个冷颤。
他们和吕牧其实是同一种人。
地虽厚袤无垠,却总山崎岖水断陆,要让我迈不出去步子,我不敬地。天虽开阔包罗,却总雷电风雨,要我时常受天邢之苦,也不敬天。人虽我族,总有奸险狡诈之徒,自私自利之辈,除非生我养恩我者,余皆不敬他。
他们都是这种人,可他们现在觉得比起吕牧来,实在是胆小的很了。
他们觉得自己至少比吕牧聪明的多,虽不怕,却也不去惹,明哲保身,方能无虞。像吕牧这种自掘坟墓的人,他们除了叹息之外,只剩下怨。
——我明明想帮你,你为何还要固执的去找死?难道七年的漫长打击,让你连余生都不想度过了?你来此难道是要给自己一个了断?
“我早知道这样,他即便死也要堂堂正正的作死。”
内院的弟子叹息道:“活着出尽风头,临死也不忘出风头,我看不可叹,反而觉得他可悲。”
程恨钢很想放下首座身份好好笑一笑,这实在好笑,你以为你是谁,三掌?你在开玩笑?
吕牧也只好转个身,坐在台阶上,笑道:“你不敢?”
“你在挑战我?”
“好,我就挑战你!”吕牧站了起来,回头道:“你用十成力量,我接你一掌。”
他疯了!
薛斗的嘴唇开始抖,红发少年已经悄悄离开了,他非找到老禅师来管一管不可。
就连王恬也再也笑不出来,突然一怔,回忆起刚才吕牧那句话,微青的脸有慢慢有了红晕,又偷偷的笑了起来。
内院的弟子们渐渐围了过来,每个人的面色都带着严肃,没人再说什么讽刺的言论,他们这次终于确定吕牧是要寻死了,对于一个死人,他们还怎么嘲笑呢?
没想到吕牧却继续道:“但不是现在,我要先去见见老禅师。”
“好,你去!”程恨钢笑道:“刚才的话我就当你开玩笑,等你回来我再让你享受一下五邢的滋味,不管是三掌还是一掌,我都不想出手,我只按本院戒律办事!”
当年他的三位高徒不满吕牧太出头,约战之,被吕牧击败,程恨钢颜面扫地,从此嫉恨吕牧。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一掌下去吕牧必死无疑,他不好跟老禅师交代。以戒律来治吕牧,起步名正言顺?
内院有些弟子们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吕牧总算以前帮了他们不少忙。但是曾经被吕牧踩在脚下的人却遗憾了。
一路上,吕牧想到了一件事,他问薛斗:“七年前,我那七个好兄弟怎么样了?”
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都知道,吕牧当年力战四大高手胜出之后,内院中七个人就以他为师,亦师亦友,组成一个小团体共同研习禅武,他们之中有六位都已经是七段的高手,再进两段就有资格走出莫提禅院,去外面的禅武世界中接受道场的高人摩顶授记。
禅武者之前的禅徒分一到九段,七年过去了,吕牧那七个人也应该有八段或者九段的实力了。薛一斗的脸上就开始不自然起来,他叹道:“你那七个傻兄弟现在都闭关了,五年前,你的旧事被重提,除了我以外,方清华,阚三山,吴象三人想要为以前的落败出一口气,竟然找上了他们,我苦劝无效,只好以一敌三,败了一手。他们七个人也受了点伤,之后相继闭关,发誓早晚出来报仇。”
吕牧早就顿住了脚步,紧紧攥紧了拳头。薛一斗道:“你也不必难过,想必他们现在都已到了九段,这也算是件好事。”
吕牧咬牙道:“他们三人好大胆!”
薛一斗明白他的心情,也知道他的无奈,毕竟他不是以前的吕牧,现在看他的气与力,也差不多仅有六七段,七年时间他以为吕牧会寸步难行,没想到倒是又进步了一点,倒是微微惊讶。
“见完禅师,你带我去找他们,我先做了他们三个。”
他能猜到薛斗大概怎么想的,他一定觉得吕牧疯了,而且他又想报当年指点之恩,只好陪着他一起疯。这个人实在是性情中人,也只有这样的人,他才能看得上。
“放心吧。”吕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莞尔道:“我不会胡来的。”
薛一斗松了口气,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老禅师在哭。
一直哭个不停,直到吕牧关上了门,他才微微好转,禅院的人都知道他有迎fēng_liú泪之症,春天风大,尘土又多,他不愿开门。但就是这样一个头发没几根,衣服穿的很厚,还时常有眼疾的老人竟然是堂堂开光顶峰高手。
他的第一句话不是孩子你这些年还好吗?老衲很是念叨你。
也不是你瘦了,这些年过的很苦吧。
而是:“那个小姑娘前段时间来找过我,问你的情况,我没有告诉他你在那崖下山洞里。”
看来老人一直知道吕牧在那山洞闭关。
陆念慈这个名字说出来之后,吕牧就尴尬了起来,恭敬的施了一礼,道:“她找我干什么?”
老禅师道:“大概是要杀你,她已经是九段禅徒,再过几天,老夫就修书一封,让他去咱们飞歌国的皇城去摩顶授记,她天赋不错。”
说完叹了口气,顿了顿,又展颜慈祥道:“孩子,你这段时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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