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他考得起考不起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呶!”
“当然。你这么提出问题的目的是什么?”周塬追问了一句。
“周老师,事实是这样的:我们矿山为了照顾矽肺工人,给了我一个招工指标。如果他的考试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就想让孩子去矿山当工人。你说,我应不应该让孩子去招工?”
连考试也想要老师写包字,他实在不敢来作这样的主张。“既然如此,您完全没有必要来和我商量。我可以说的是,招了工也还是可以报名参加考试,考取了一样可以上大学。”因见他急等着回答,只好这样说了。
下午肖倩回家,他又详细地询问她关于老师的、学校的、特别是他班上的情况。她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两个同学没有来校上课,但具体原因她不清楚。
晚上他对肖倩说:“倩倩,明天一早我跟你一道回学校去。”
肖姨夫说:“才住了这两天,身体还是这个样子不能回去!”他责怪肖倩不该把学校的消息告诉他。
周塬说:“反正药也吃完了,我必须到公社卫生院找老刘医师开药才行。”
“周老师,恕老兄说句直话,你以为没有你学校就不上课了吗?不是还有书记校长那么多人在吗?你的身体已经垮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保重自己吗?这世界上什么先进、荣誉甚至金钱都无所谓,只有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你的身体病成这样,也要想想岚妹她们母女多么着急了。”莲玉也来相劝,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如果天气好,早饭后由莲玉陪同到卫生院去看医生,再开几副药,顺便到学校看一下,然后仍旧到这里来休养一段时间。
春无三日晴,半夜又响起了淅沥析沥的雨声,把他们的协议“撕”了。周塬起来时,姨侄庆十提着半篮鲜活的鲫鱼、泥鳅回来了,冒着雨他一早出去捉鱼去了。莲玉母子连忙破鱼刷锅做了一碗最新鲜的鲫鱼汤。十点钟左右,肖姨夫陪着老刘医师来了。
借着老肖去卫生院检药,他托他到学校打开他的房门,把桌子上的作文本、语文课本带来,有点事做,他才稍微安下心来。
由于莲玉夫妇的悉心照料,周塬的食欲增进,体力逐渐恢复,他每天可以在屋前屋后行走活动了。住到第七天,他一定要回去。这天天气晴和,春阳煦暖,早饭后,他不顾莲玉的挽留,自找了一根竹竿作手杖,径自向外走去。莲玉没法,只好一边跟着,一边叫在垅中做事的丈夫,送他回学校去。
走进校门,便遇到了桂云钦,他捧着支水烟袋正在跟莫校长谈论着什么。周塬叫了声“桂书记”,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老莫马上过来拉着他的手,向宿舍走去。周塬打开房门,一股霉气从里面散发出来。地面太潮,呕吐过的地方,现出一片灰白色的印迹,那是长的霉。周塬显然走累了,竹竿一丢,顾不得拂去灰尘,就靠坐在床沿上了。
莫校长说:“我的心里很矛盾,看你病成那样,实在不应该打扰你的休养,但学校确实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你回来拿主意。”
“您是校长,您决定就是,用得着我拿主意吗?”周塬闭着眼睛回答他道。
老肖提了半擢箕红煤灰①进来,要把霉得厉害的地方烤一下。李虎随后送来一瓶开水,见老肖在扫地,便说:“还是要发个煤炉在房子里,烘干一下湿气。”
“李师父那里有醋吗?最好还要烫熨一下。”
“等燃起煤炉以后,我来烫。”老肖见李虎这样说,便告辞回去:“看你这身体,最好还到我那儿来住一段时间。”
“谢谢您和莲姐,这一个多星期便把你俩累得够呛了,只能日后致谢了。”周塬起身送到门口。
见他们都走了,莫校长把房门虚掩了一下说:“你上午不回来,我下午会邀志平到老肖家里去。江老师也要会你。”
“江老师想走了吗?”周塬的思想又紧张起来。
“是啊,昨天看到了张达夫老师的改正通知,他坐不住了,又要上访了……。”
周塬打断了老莫的话,问:“现在这□□摘帽改正的程序是怎样的,到底归哪里办?”
“现在层层都设立了落实政策办公室,连公社也安排了专人负责,——你刚才进门来时不是遇见了桂云钦吗?他就是负责这一工作的。我想这程序首先应该是从基层上报,再由县委批准,看张达夫的通知就是这样。”
“找过他吗?”
“唉,找他有什么用?他推说是文化革命中被九中开除回去的,要他去找九中。”
“他最初不是在这里划的右吗?”
“是呀,而且就是在他桂云钦任书记时被打成□□的,他就是第一当事人。这些人当初抓□□时那个劲呀,抓得眼睛都发红了,可要他们现在来改正,他们就消极怠工了——要他承认自己错了,难啊!”
“可这是中央的政策啊,怎么能不执行呢?”
“别说他们,就是在上面也有人有抵触情绪。临县已经搞过半个多月了,我们安平县拖到现在才办理,据说与县委的牛书记有关。他原来长期当着组织部长,这些□□和大量的冤假错案都曾经过他的手,现在中央政策要落实,他就一直硬顶软拖。最后省市只好设法把他从县委书记岗位上调开,县里才真正开始对错划□□的改正工作。”
“这些人搞起极‘左’是闻风而动,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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