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妖立即低头哈腰地嚷着:“姑姑想要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了。”说罢刺溜一下蹿上树,没一会就用蓬松的尾巴卷了两坛酒,放在二人面前。
巫瑶拍开封口,凑近闻了闻,又挑眉看向它,“小松鼠,你拿什么糊弄我?”
它眼里蓄满了泪水,嘶声道:“此乃汴梁的内库法酒,千金难买,是小妖所藏酒中最好的了!”
“哦?内库法酒?那不是天下第一的御酒么,你这小妖从哪得来的?”巫瑶直起身子,拿手掂了掂,漫不经心地问。她语气轻松,那松鼠妖却吓得牙齿咯咯直响,支支吾吾道:“此……此是我从青丘老狐那换来的。”
青丘老狐?
小公子从巫瑶身后探出半颗头颅,实在是好奇到了极点。
巫瑶嘴角一勾:“这老狐狸,又哄到什么小道消息了?”
松鼠妖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答话。
“老狐狸偷来的御酒,看来真得尝尝。”巫瑶瞥了眼泪汪汪的松鼠妖,似笑非笑地道,“瞧把你心疼得!多谢,走啦。”
松鼠妖立即收回眼泪,一面作揖一面道:“恭送姑姑,姑姑好走!”
巫瑶将酒一提,拉着小公子就走。小公子不禁回头看那小妖,它正抹着眼睛,眼巴巴地目送二人,好像生怕他们不走似的。小公子又扭过头看巫瑶,她身子娇弱,提着两坛酒却十分轻松的样子,不免啧啧称奇。
巫瑶解释道:“这是剑气。”说完手心朝下,小公子生怕酒坛摔碎,赶紧伸手去接,却见酒坛仍纹丝不动,悬浮在空中,跟随巫瑶的走动而晃动。
定睛一看,原来那酒坛下有一股清气托着,巫姑娘不过是搭把手做个样子罢了。
走不多远,见一座寺庙中矗立着一座高塔,毕方乖觉地飞来,驮着二人到高塔之上放下,便钻到林子里玩去了。小公子伸长脖子一看脚下,云雾缭绕,那些粗壮的树木被他踩在脚底下,渺小得跟蚂蚁似的。
他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大声叫道:“毕方鸟,毕方鸟!”
“嘘,小声点。”巫瑶不知何时已经抱着酒坛喝上了,脸上红红的,“把和尚招来就不好了。”
小公子身子一僵:“和、和尚?我们在佛佛佛塔之上饮饮饮酒?”
巫瑶忍俊不禁:“是呀,你害怕了?”
在佛祖头上吃酒闹事,此事怕是小公子毕生所为中最大胆的一件了。他心一横,在巫姑娘身边坐下,咬牙道:“不怕。”
巫瑶拍开另一坛酒,递给他:“呐。”
小公子举起酒坛,小口抿了一下,又冲又苦,眉毛揪成一团。
“好喝么?”
小公子勉强道:“还好。”
巫瑶乐道:“撒谎,不好喝。”她虽然这么说,手上却一点都不闲着,又往嘴里灌酒,呛得连声咳嗽,连脖子根都红了起来。“酒不是这么喝的,你应该含一点在嘴里,慢慢品,就能品出甜味。”
小公子依言含了一口酒,苦冲的滋味过去后,清甜的味道席卷了味蕾。果然,这么喝着,倒有些意思了。他像踩在云朵之上,整个人熏得暖烘烘软绵绵的,酒坛子也拿不稳了。巫瑶见状,连忙起身接过酒坛,温热的呼吸喷在他滚烫的脸上。
“当心,这酒后劲挺足的。”
他心头一颤,后劲袭来,脸上愈发的烫了。
借着月色,巫瑶望着他鲜红欲滴的脸,自言自语道:“怎么如此不胜酒力?”
她将小公子绵软的身子往身上一带,让他倚靠着自己,不至于掉下塔去。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眉毛也拧成了一团:“本朝的御酒真难喝,后劲还大,不若前朝。”
“前朝的酒是什么样子的?”
“前朝啊……”巫瑶微微一笑,眼里映着荡漾的明月,“前朝酿的浊酒没这股冲劲,又软又绵,入口香甜,不会上头。”她话语中虽然嫌弃,喝起来内库法酒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小公子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多劝,安静地靠着她坐着,远处的蝉鸣犬吠之声离他越来越遥远,只有巫瑶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亲密无间。
然而,小公子却不由想起了老祖宗的话。
“什么几世缘分,也不知是谁在胡言乱语……”
他心里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她看自己的眼神,跟长姐看姐夫的眼神不一样。
可是,问了以后会怎么样?她会惊诧,还是会尴尬?或者说,他该不该问?又应如何去问?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是你什么人?”
还是更直接点?“可否共饮一杯合卺酒?”
小公子有些茫然,想起老祖宗的话,茫然倏尔又变作了惊慌。他怔怔地想,也许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很好。是与不是,可与不可,都不重要。
他依赖她,她宠着他,也许总有一天他们会面临生离死别,但至少不会失去对方。
亲密无间,这就是他毕生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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