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
皇爷的心腹,会在大理寺卿这种尴尬的位置上?
有三省六部在,大理寺算什么?
步观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有多不靠谱。
只不过,她忽然记起来,周宿这名字有些耳熟。
“周宿……”
念叨了一声,步观澜摇了摇头,道:“你说此人与我齐名,又是怎么个意思?”
“皇爷为您赐婚了许尚书家的二公子,上回您在大街上遇到了一群狗,那正是他们家养的。后来听说……”
这话有些不大好说出口,侯青明智地模糊着声音带过去了,补上:“京城里,因着周宿乃是刀笔吏出身,还精通各大酷刑,所以身上杀伐气重,许二狗家的狗在他面前不敢叫唤。可见,此人也不是好相与之辈。”
年纪轻轻,能到这个地步,要么是有皇帝的扶持,要么是自己能力出众。
步观澜应该相信哪个?
她不知道什么大理寺卿,倒是记忆里有一个叫做“周宿”的人。
不过隔得太久了,也实在没什么太大的交集,所以往年认识不认识,倒都不在意。
步观澜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就知道了。老郑……”
她扭过头,看向了郑云。
郑云方举了袖子,将脸上的泪痕给擦干净,一副坚毅的模样,闻言抬头来,似乎过了最悲伤的那段时候,勉强笑着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只是想问问……今后有什么打算……”
步观澜记得,当初自己问他们愿不愿意跟回来的时候,很多人不愿意,也就侯青,说是被自己骗来的,实则是他自个儿愿意回来的。更多的人,惧怕京城,也惧怕勾心斗角的官场,宁愿留在边关。
当时的老郑,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可现在,老郑因为送回老吴的骨灰回来了。
步观澜的目光里,还带着郑云熟悉的那种感觉,边关风月,永远抹不去的雪亮。
这样的一双眼睛,在步观澜初次带兵的时候,可折服了不少人的。
老郑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听了步观澜的话,思索了许久,最终再次埋下头:“将军,末将不想再打仗了……也不想去官场上勾心斗角,我媳妇儿在家等着。末将想回家种地去……”
当年便是朴实的一条汉子,如今终于倦了。
他看过了太多太多的兄弟从自己身边离去,也看过了太多太多残酷的征战,甚至也见过了将军对一切的无能为力。
京城,三千繁华又有什么作用?
还不如老婆孩子热炕头。
步观澜定定看了他许久,心底的滋味已经复杂成了一片。
她伸出手来,用粗糙的手掌,按住了他肩膀,像是当年要上战场之前一样,轻轻地拍了拍:“那正好,最近皇爷也安排我监督安顿将士们的事情,回头你要有什么,也照旧来找我。”
接着一笑。
“仗虽然不打了,可我还是你们的将军。”
仗虽然不打了,可我还是你们的将军。
有这一句,走到天涯海角,又有何惧?
郑云才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跪下来,给步观澜磕了三个响头:“边关三年,将军之恩,郑云永生不忘!”
磕完头,他再看了那黑色的木匣子一眼,转身离去。
天已经渐渐黑了,将军府外头点上了灯笼。
老郑素来昂藏的身躯,有些弯曲,像是被什么沉沉的东西给压弯了。他从昏暗的堂上,走到已经亮着灯笼的廊上,一下明亮起来,又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下了台阶,走上一段路,再上一次台阶,终于消失在了门外。
堂屋里,步观澜负了手,久久不语。
张野啃着自己的手指头,肚子里咕咕直叫,张口想要问什么时候吃饭,可被旁边侯青冷厉的眼神一瞪,顿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这一天晚上,步观澜在外头站了很久,没有去吃饭。
翌日,晨光熹微,天气更冷了,已是滴水成冰。
侯青想着昨日步观澜什么东西也没吃,又是遇到老吴的事情,怕她心里有什么疙瘩,今日早早去厨房端了李婆熬的红豆粳米粥,来到步观澜房前。
“叩叩。”
侯青一手端着托盘,里头是还在咕嘟嘟冒着粘稠气泡的砂锅热粥,一手抬起来,放轻了叩门。
“将军?”
没人应声。
步观澜其实一向浅眠,在军中得保持时刻的警惕,战时都要睡在地上,好地方敌方晚上骑兵奇袭。
所以,即便是回了京城,她的习惯也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的。
侯青只一叩门,就知道步观澜多半不在。
他直接推开了门,果然看见外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上次李婆看见的狼藉场面,已经被收拾干净。
这模样,不像是收拾得整齐,倒像是一个晚上没人住过。
侯青想着,叹了一口气。
接着,扫了一圈,却反应过来:装着骨灰坛的小匣子呢?
眉头一跳,侯青一下想到了什么,连忙放下粥,冲了出去。
这时候,步观澜已经到了大街上。
那装着骨灰坛的小匣子,就捧在她手里。
这时候,时辰还早,天色刚刚放亮,大街上没几个人。
上次她还问道去无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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