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的朝夕相处,陆远印象中的韦昌辉行事果敢、脾气倔强、疾恶如仇、为人和善、待自己更似亲兄弟一般,从中看不出半点奸猾狡诈,难道是自己眼拙,还是史载有误,亦或是别有隐情。韦昌辉敬冯云山为师长,冯云山视韦昌辉如兄弟。两人私语陆远字字刻于脑中,也许就是这番谈话,影响了天国的命运。
皓月当空、星光璀璨,微风拂过脸颊,令人感觉痒痒的。城南永定门,红巾攒动,太平将士往来如梭。攻克永安之日,翼王石达开悬于城门上的一副对联:“诛杀胡虏开天国斩尺妖魔定太平”如今已斑驳了许多。
陆远坐在城门不远处的一块磐石上,不时摇动几下手中的缰绳,身旁的马儿噗噗喘着粗气。陆远起身抓起一把干草,一只手喂食;一只手捋着马的鬃毛,边喂边对马儿说:“老马啊,你的重子重孙我可都见过,你信是不信?你若信,就不要再摇尾巴。”尾巴一如既往的甩着,拍打着。陆远无奈地笑了笑说:“连你都不信,谁又会信呢?”在陆远眼里,这匹马虽不是日行千里,却赛过赤兔、的卢,因为,他对它,有感情!
不远处,两员女将各牵一匹白马向这里走来,夜色朦朦,看不真切,待至近前,认得是此次派往袭营的苏三娘和她的死党姐妹洪宣娇。连忙施礼道:
“小弟见过太平天妹西王娘天国女丞相,见过苏三姐。”
洪宣娇转身对苏三娘道:“瞧,这一听就分出谁远谁近了。”
苏三娘打趣说:“那你让陆兄弟怎样称呼,难道像我这般叫你‘娇妹子’不成。”
洪宣娇跺脚不依道:“姐姐竟拿妹妹取笑。”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陆远丢在一旁不闻不问,好生尴尬。看着二人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陆远心想:“这平平淡淡的话有什么好笑,到后来竟然谁都不用开口,只做一个欲讲话的动作,便又会笑上好一阵子。也许是女人的遐想空间太过宽广,仅凭直觉便可交流?”打陆远从小意识到男女有别的那一天起,便发现这存于女人身上的独特现象。此时这一幕,更令陆远坚信:女人天性,亘古未变。
苏三娘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陆兄弟,陆兄弟!”
“啊!”陆远忙回过神,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幸亏是深夜,不易察觉。
“陆兄弟,刚刚我们过来时,见你似在同人谈话,为何却不见有人?”苏三娘脸上挂着不解的表情。
“没人,我只是对着马自言自语罢了。”伸手又梳理几下马鬃,略带羞涩地答道。
“姐姐,这位兄弟真是有趣,居然同马讲话。”既而转过头来问陆远:“我来问你,你都同马说些什么?”洪宣娇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可爱模样。
“娇妹,切莫为难人家,怎能探听人家私事!”
“姐姐莫怪,我不问就是了。”
陆远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不用再编瞎话了。
“三姐,玉成可好,近日公务缠身,未得空闲去看他。”
“他呀,身体好着呢!还是调皮得很,常嚷着要去找你。”
洪宣娇,苏三娘相视一笑,脑海里不约而同呈现出陈玉成人小鬼大的淘气样。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即将参战的将士们各自归队。
北王所率四将之一,梁立泰,本在翼王石达开帐下,因他熟知地形,此役特派予韦昌辉调遣。恰恰李秀成正在梁立泰军中时任旅帅。
铜锣声传来,韦昌辉所率三千将士分列大道两侧,罗大纲两千骁骑自道中穿过,罗大纲有如战神一般,昂首遥望四方。苏三娘带领的两千女军,整齐划一,飒爽英姿,巾帼英雄何止一二。全军上下气势如洪,然带军众将尽皆知晓:此役既不能胜,更不能败,战场瞬息万变,胜负之数即在顷刻,拿捏尺度难上加难。
城垣上一年过半旬的巡夜老兵手举着火把,望着远去的马队,听着耳畔的蹄声,默默念着:“天父保佑,天父保佑。”寒风恣意地摆弄着火苗,老人用粗糙的手背抚慰干裂的嘴唇。他希望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能够平安归来,祈祷天父庇护像他这样苦难的百姓。
罗大纲,苏三娘部均已出得城去,众人见韦昌辉率先上马,也纷纷跃然而上。韦昌辉马鞭一挥,这即将夜行百里的队伍,带着天朝上下数万儿女的期盼出发了。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城南永定门,顷刻间了无声息。
距尚荣营盘三里处,遥见营中高树镶黄大旗,罗大纲疑道:“八旗绿营兵?”随即回身吩咐传令兵:“传我军令,全军止步。”
“是!”数匹快马,四散而去。
前锋军帅陈文正催马来见:“罗指挥,眼前便是妖营,不知因何止步?”
罗大纲深思片刻,缓缓道来:“此次袭营东王曾有言在先,胜负皆非我军所愿,只为惑敌耳目,以利北王西进瑶山。可从未听说尚荣营中有镶黄旗众,此事蹊跷,莫非尚荣他虚张声势?”
陈文正听罢,定睛向敌营望去,果见数面镶黄大旗随风摇摆。
“八旗军制甚严,尚荣素来谨慎,怎敢冒此大不韪!”督军的曾天养说道。
“不管是真是假,我军旨在扰敌,个中事待回永安再议。”罗大纲挥了挥手,示意大军继续前行。
清军早已发现罗大纲的先锋队,近千兵勇于大营前严阵以待。过得片刻,两军各自摆开阵势,剑拔弩张。
静!死一般的寂静,漫山遍野的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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