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古借着屋内透出的灯光一瞧,只见樊老三把大红的法衣都披在了身上,一只手里拎着平日里行法捉妖常用的红布包袱,腋下夹着那柄吃饭家伙,一把桃木长剑。与平时不同,剑身上缠了几张画满朱砂红字的纸符。往他身侧一瞧,见樊王氏一身黑衣短打扮,身背一张长弓抱着施童站在那里,冲自己夫妇二人一笑,说道:“听老三说,你家里晚上要来一批客人,我和老三帮你们招待一下,你们不会嫌我们麻烦吧?”
“这个。。。。。。”施化古一时间心朝涌动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是赵氏静静地说道:“三哥,嫂子,二牛和蛋蛋还小,万一你二人有个闪失叫我和化古心里难安,我们一家三口命中八尺,不求一丈,好意心领了,你们能过来也不枉咱两家相交一场,还是回去吧!”
樊老三侧脸向妻子嘿嘿一笑,说道:“瞧,我可说错了?”樊王氏瞪了他一眼,向施化古夫妇二人说道:“施兄弟,妹子,你两个可怜人连只鸡都杀不死,我可不放心,今夜没事最好,真要有事也叫你们瞧瞧嫂子的手段!”说完抱着施童径直走进了屋里,将三人晾在了外面。
樊老三摇头苦笑,说道:“本来想老三一个人过来,叫她在家守好娃子们,莫想到这婆娘恁地麻烦,把老三的话当耳旁风,”压低声音接着说道,“格老子,她竟叫我在家里看娃娃,她来出风头,想得美出个鼻涕泡!奶奶地,这是个女人家出风头的事么?”
施化古无奈之下只有报以苦笑,就在这时,远处小路传来跑步声,不一会夜雾中奔出一个少年,来到门前才看清楚,正是被樊老三留在家里的二牛。樊老三一看是他,登时急了眼,上去抓了胳膊低声呵斥道:“龟儿子,叫你在家里看好你幺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蛋蛋已经被我哄睡了,我来瞧瞧能帮上什么忙嘛,嘿嘿。。。。。。”“你个兔崽子,跟你娘一样不知道好歹,赶快给我滚回去,要不我打得你窜稀!”樊老三虎着脸小声骂道。一看父亲真的生气,二牛忙道:“好,好,我回去,不要跟娘讲我来过了!”说完冲施化古夫妇做了个鬼脸,转身踮脚又跑进了夜色里。
樊老三看着儿子的背影离去,回头说道:“不行,我得回去瞧瞧,这个癞皮猴子从来没让我省过心!”挥了挥手也跟着走进了浓雾里。
施化古夫妇进了屋子,见施童和他干娘正在厅堂里摆弄那张长弓。以前施化古倒也在樊老三家看见过这件东西,不过那时并没有扣上弓弦,像个扁担一样,黑沉沉地靠在墙角也不起眼。也听说樊王氏是个练家子,据说有一次樊老三喝的烂醉如泥倒在街上,有人看见樊王氏走过去脚尖一挑,樊老三就飞了起来,然后用一只手夹了他像夹个猫一样走回家去。虽然传言不可尽信,但樊老三畏妻如虎却是村里人人皆知的事实,他又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想来这女人手底下自然是有些手段。
施童坐在凳子上用小手拨弄着那小指粗细的暗黄色透明弓弦,整张弓发出沉郁的“嗡嗡”声,一边稚声问道:“干娘,这弓好重哟,干爹能拉开吗?”旁边在整理羽箭的樊王氏撇撇嘴,说道:“这是你干娘年青时的家什,你干爹连把铁剑都耍不动,只能拿个木头片子装神弄鬼,累死他也拽不开这弓!”施童听了被逗得“咯咯”直笑。
施化古与樊王氏打了个招呼躲进了书房,赵氏也进了厨房去准备些吃食。樊王氏将箭囊里的长箭一一取出,把箭头浸在地上小半瓦盆的血水里,施童抓抓脑袋,有点畏惧地说道:“干娘,流这多血,大耳狐狸狗要病好多天了!”“是啊,不过它也习惯了,黑狗血可是你干爹用来驱邪的好东西!”樊王氏抬头瞧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施童,笑着说道:“儿啊,要不叫你的虎头也出点血?”
施童连忙伸出小手不停摇晃,嘴里说道:“不行,虎头好怕疼的,它是女娃呀!”樊氏“噗嗤”一下乐出声来,说道:“你把它叫过来试试,快点!”施童无奈喊过虎头,摸着它头说,“虎头,你也学大耳朵放些血出来做药好不好,你忘了吗?上次咱在干娘家看过的,用刀在腿上一扎。。。。。。”那只大狗听着小主人的话,也没有特别反应,甚至还低头闻了闻瓦盆里快要凝了的血水,左望望,右看看,慢慢走到门口,突然“嗖”地扒开门窜出去不见了。
施童一见虎头落荒而逃笑得前仰后合,樊氏也笑着骂道,“好一个奸猾鬼!”
门一开樊老三走了进来,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我瞧虎头那狗好像吓着了,没什么不对吧?”施童说道:“干爹,我和干娘问它借点血,它跑了,它那么壮,胆子很小,它不怕狼可是怕出血!”老三捏捏施童脸蛋,说道:“嘿嘿,大耳朵不怕出血,不过它是条菜狗!”
慢慢地门被推开一条缝,虎头将头探了进来,向施童频频扬头示意,就是不敢进屋。施童笑着朝它招手说道:“快进来吧,是吓你玩的!”那狗才慢慢地回到屋内,尾巴扫得门板“唰唰”直响,跑到角落里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一边樊王氏说道:“老三,刚才二牛那小子又跑过来了?”樊老三尴尬一笑,说道:“是啊,这小子就是不听话,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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