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述见张屠户已经先行离开,就向中年商人道了谢,与他一起出门而去。.
刚跨出镖局的大门,杨述就看到左侧石狮子边停着一辆四乘大马车,马伕已经坐在位置上,车旁另外又站着两人,正在等他们出来。
中年商人把杨述带至车旁,打了声招呼,就挨个介绍起来。
原来他叫乌定孝,祖上靠行货起家,到他这一代生意已经做得极大,除开大批走货,米店钱庄的产业都有涉及。左边一个敦厚壮实的少年人是他的三儿子,叫乌有才,跟着他爹一起学做生意。右边那人穿一身官制常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长得白净斯文,是个挂闲职的京官,只知道他姓朱,名字就不肯说了。
互相客套了一番,乌定孝就请大伙上车去酒楼吃饭。乌有才却并不去,转身进了镖局。乌定孝笑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就喜欢习武,每到个地头都要找练家子切磋武艺。不用管他,我们自去醉仙楼。”
此去酒楼须穿过五条街口,路上三人又闲聊了会。杨述见那京官话语极少,面有郁郁之色,就特意和他多聊了一会,方才得知那朱姓京官本是补了缺去河间府容城上任,怎料到因边境战事不利,辽国已经攻下了容城,大小官员都四散逃命了。这京官兴冲冲地前去上任,走到地头又只得折返回来,郁闷之极。京官南奔途中,在河间府遇到了乌定孝的车队,遂搭个便车回开封府。
见京官遭遇离奇,杨述安慰他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你到的早了,现在就已困在那里,岂不更是糟糕。”
京官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说了声:“多谢。”
寥寥话语间已到了地头,乌定孝吩咐将马车在外头泊好等候。安排停当后,乌定孝领着朱杨二人上了醉仙楼。
他是这里的常客,酒楼上下俱都认得,一跨进酒楼的大门,伙计就热情地迎上来招呼,一路带到了楼上的雅间去。
伙计等客人落了座,先奉上铁观音,滚水冲开,顿时醇秀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显然是精心挑选的上品茶叶。三人品着茶,随意聊了会,酒菜就逐次摆上桌了。
乌定孝拿起盛酒的素瓷瓶,起身给杨述和京官一人满上一盅,有些得意地道:“这是二十年陈酿的汾酒,所藏窖池大有来头,尝一下便知。邢州城内大小酒楼,也就这一家才有些。”
三人举了杯,皆都喝了下去。杨述酒方入口,一股悠长绵延的清醇就在口里四散开来,又带着淡淡的甘甜,咽下去许久之后,仍有余香在喉。
杨述这杯酒饮下了肚,不禁赞道:“我也是爱酒的人了,却还没试过这么舒服的酒味,真是不虚此行啊……嘿嘿……”他很少喝白酒,先还有些顾虑,等到一口酒下肚后感觉非常之好,暗自想道,古时的汾酒度数也不算高,多喝些也非难事。
乌定孝大感兴趣,追问杨述平素爱喝什么酒,说来共赏。杨述摇头推说只是地方上的无名小酿,“啤酒”两字是万万不肯说出来了。
那京官见了好酒,倒象是见了亲人一般,两眼都放出光来,品味良久,抚掌道:“好酒。”也不管二人,自斟自饮起来。
乌定孝又劝了会酒菜,将筷子放下,看着杨述道:“小兄弟,我冒昧问一句,你可曾经过商走过货?家里有人干这一行么?”
杨述回道没有,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道:“我自己倒是常卖点东西,不过都是自产自销,销而常滞,比不上乌老板做的大生意。”
乌定孝轻抚颌下短须,越觉得看不透杨述。听他夸赞起自己的生意,就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捡了行商之道的一些心得,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杨述听得也专心,暗赞乌定孝果然是做大行商的人,很多说法都点前的意识。
待谈到明天又要送来的货时,乌老板更是得意:“一般行货之人,都只捡那贵的稀罕的货物来贩运,只道收的货贵了,运费也就摊得低了。就算考虑差价的赚头,也少有眼界开阔之辈。小兄弟可知我明日要送什么货来么?”他故意停下来吊吊胃口,才道:“运来的是大米。镖银路费一扣,货也就越不值了。”
杨述提起了兴趣,略想一下就问道:“莫非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天灾,米价已经高得离谱?朝廷应该要负责赈灾的啊。”
乌定孝敬了杯酒,笑道:“小兄弟果然思维敏捷,一下子就看穿我用意了。”
又道:“本年入夏以后山东大旱,米价彪升,朝廷虽开仓放粮,但受灾之地太广,实在是供不应求。我得到消息,就在江南各地着手收购大米。敝人在京中倒还有些眼线,哪些地方物价变动,自然会有人报信给我。”
杨述闻言哼了一声,脸上就有不愉之色了。
乌定孝急忙解释道:“小兄弟千万莫要误会!我乌定孝虽说平日以利益为先,却绝对不会趁火打劫,赚这天灾饥民之钱。先父常有教导,昧着良心国难财的,都是其罪当诛。”他激动地继续说:“我运到山东去的大米,并不是卖给灾民的。”
见杨述神色缓和下来,乌定孝道:“本朝各地,均有专门屯货的商号,大都是利字当头,能赚十文的,绝不会赚你九文。”
他顿了顿又道:“江南一带敝人米行也不算少,我传令各商号购米运往山东,专卖给那些屯货的大商家。每批大米运过去,就分散卖给不同的屯货商,那些商人拿到货不卖,非要等到米价再涨高些才出手。”
乌定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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