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宇新拨了好几次anne的电话,电话才被接通,电话那边的女声,显然有些有气无力。
“annelee?”
“我是。您哪位。”
“我是迟宇新。请转告一下姜子期。”
电话那边沉默下去,应该是对方捂住了话筒。没一会,手机里便传来了姜子期沙哑的声音,“我姐……姜瑜来过了,给她注射了镇静剂之类的,将她带走了……”
迟宇新的目光愈来愈暗,幽深如潭。
他抿唇,薄如刀片的唇齿之间吐出冰凉的话语,“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迟宇新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那我先走。”
elijah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开了口,“当年做的决定,你后悔过吗?”
迟宇新想了想,才说,“我希望能守住一切。但是,如果注定能守住一个人的话,即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想活着的*,很强烈。”elijah终究还是加了一句。
迟宇新一直以来紧绷着的脸,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因为一路上的折腾,身子要散架了似的,头痛难耐。被疼痛折磨着的缘故,他的脸色异常地难看。
历尽千辛来到这里,最终却还是扑了个空。
姜瑜。
他想起那个名字,眼底里是蚀骨的杀意。
何可人再醒来的时候,是在陌生的房间里。太阳穴很胀。她躺着没动,目光扫视了一遍自己所处的这个环境。冷色系的装潢,空气中有冷水系的香水气味。那么,自然是在姜瑜的地方。
到头来,她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何可人勾起唇角,自嘲地冷笑起来,挣扎着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姜瑜的脸色并不好看,大约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当时何可人卯足了力气,玻璃刺得很深。她见着何可人已经醒来,也不诧异,只径自走过来,“要吃些什么?”178oq。
何可人没理会,起身,走到一边的梳妆镜前,梳理着头发。完全是将姜瑜当作了空气不予理睬。
姜瑜倒也不介意,她双手插进衣服口袋里,“看看,到最后,你还是回到我这里了。别指望迟宇新,他现在应该自顾不暇了。”
听到这话,何可人的动作停了两秒,随后又状似若无其事地梳发。只是,心中却是忐忑不安。到今时今日,能让迟宇新自顾不暇的,能是什么事呢?
又或者,那个广告,是姜瑜做的?毕竟,与那手链是一副的耳钉,明安是从姜瑜手中拿过来的。
念及此,脑袋又开始疼,无数只蜜粉在脑袋里嗡嗡地飞着似的。
姜瑜看着她坐在那里,一脸泰然的模样,冷声说,“如果你觉得地下室和毒品比较适合你。你可以尝试着逃跑。”
丢下这一句,她转身离开。
没一会,有三十岁的妇人将饭菜端了进来,摆在一边小小的餐桌上,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何可人依旧保持着那副姿势,坐在梳妆镜前。她的手里紧紧攥着梳子,梳子的齿嵌进肌肤里,疼,痛。
那么,此后的人生,便又要如此度过么?
念起往昔,她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说不在意也只是骗人的。这世上,有谁不希望温暖与陪伴而宁愿孤身一人踽踽独行,又有谁宁肯待在黑暗之中而拒绝光明?
若还有下辈子,一定不要这样度过。
希望能生在平常百姓家,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为了利益抛弃一切的亲人,有严厉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哪怕家境贫寒,可家人能够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开怀大笑。然后在合适的年纪,遇上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就这样平静的度过。
而如今,被时光裹挟着,来不及思考,只得往前走。
她想起迟宇新的面容,细长的眉眼,幽暗的眸子,薄凉的唇。那时候,她总爱讥讽地说他薄唇所以薄情。可真正薄情的,从来不是他。
她的包就放在一边的矮桌上。手机已经被拿走了。不过放在包的夹层里的手链与耳钉还在。何可人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一对手链与耳钉。前落短管得。
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水上餐厅那一次,迟宇新将那手链交付于她,她问他是从何地寻来时,迟宇新会难般生气地责问她,她以为本该是谁的或是由谁送她才恰当。
在她迷迷糊糊不去深入思考地这一路,错过了太多太多。再回首时,却只觉恍然如梦中初醒。
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那一个人,总会是迟宇新。
十九年前是。
十九年后还是。
十年前,尹芬想要将她送上迟老爷子迟庆平的床上。她打电话会给迟宇新,他匆匆赶来,她却因为羞耻而无法说出口,没有办法同他说,我的母亲想将我送上不知哪个男人的床。
隔天,她被母亲带至私人会所,母亲先行离开。她一个人坐在包厢之中,里面温度打得很低,她冷得发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想要逃跑,脚却跟被钉在了地面上似的。
最后,还是没办法坐以待毙,即使明知道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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