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农村的夜晚,黑灯瞎火的,原本哪能看得清楚呀?此刻看得如此清晰,张宝玉意识到自己鬼压床了,却喊不了话,也醒不来,想闭眼不看,视线又总是自己张开。他非常害怕,不过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张开眼睛,全身都动弹不得,很像被恶梦魇住的情形,不过这恶梦却不像会马上结束。那些脸上毫无血色的人影越来越多,后面来的没地方站,甚至跳到了他的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一整个晚上,他都面对着这些鬼影,有时候也会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有时候又很清醒,到最后,他都不再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做恶梦了。白天醒来时,是大嫂过来给他煮粥,其他人都去了地里干活。他吃了点粥,缓了过神,才想起要告诉大嫂他撞邪了,但这刹那的清醒之后又突然非常困,困得莫名其妙,无法抵挡的睡意沉重地袭来,他张口说了两句话,连自己都感觉到吐字不清,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有知觉是晚上,他摸了摸额头,好像烧有些退了,身上出了很多汗。正要起身,又见昨晚那些鬼影从门口排着队走进来,他发现自己一下子又无法动弹,只能侧着脑袋看着它们一个又一个地走进来,这些鬼影依然挤在他床边俯身看着他。他就这样歪着脑袋与它们对视,有时候迷迷糊糊看不清,有时候看得清楚。某一刹那,他忽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晚不害怕它们!不,不是自己不害怕了!他意识到自己遗忘了害怕!
这一清醒才一瞬间,他又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张宝玉白天醒来,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开始思考一些事情,检查自己的记忆,他回忆了一些最近的恶作剧,可能身体虚弱,他居然对这些快乐的事情兴趣缺缺,并没有表现出开心。不过,总算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他还顺着思路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他有些诧异,原来自己的记性这么好。大嫂今天也没有背着小侄子去干活,继续照顾他,跟他说话,笑着说他的烧退了。
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了?张宝玉没有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这种病恹恹得可以称得上多愁善感的情绪,他是一个骄傲又机灵的少年,他对软弱是特别看不起的,其实他生性本来就有些残酷,近于天真地残酷,他崇拜真正的坏家伙,想法粗爽直接,细心想问题并不是他的习惯。他没有意识到有些东西,自他躯体内部开始悄然转变……
他只认为这几天有时候不够清醒,所以努力思考去确认自己是不是醒着。当大嫂去隔壁屋照看小侄子时,恐惧感又自他内心迅速窜上来——
他又忘了!他又忘了快点告诉家人他撞邪了!
……
他生病后的第三天,大嫂发现他已经退烧,但晚上有些反复。
到了第四天依旧低烧,喝过粥后他想出去走走,遇到平时一起玩的少年俩。少年俩邀请他一起去搞吃的,趁着大人们都在田里忙碌,去偷点食物烧烤。他拒绝了他们,继续四处散步,可能是生病体弱的缘由,他发现这样安静地走着比较愉快,比待在家里舒服。
少年又开始思考,他一件又一件地梳理记忆,他这样判断:那些鬼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所以习惯后,不害怕它们了。
他丢了自己的一些心性,所以他总结错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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