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她已经躺了一天一宿了,就连右腿打石膏时,她神情还有点不清醒。这两天也没见哪个人来看过她,依兴听了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关静那帮同事呢,怎么让她住这么烂的医院,来看看也像那么回事啊!不行,这地方太烂,转院。依兴心里打定主意,想着她醒了就劝她转院,只可惜他还没弄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关静醒了,她微微睁了睁眼,突然看见依兴守在她身旁,满是怜惜地望着她。
依兴没有说话,她看出关静的身子实在是虚弱,只是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和关静握在一起。
关静忍不住哭了,一如依兴认识的关静一样,她一直都是坚强任性的女孩,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当依兴看着她有气无力抬起一只手触摸自己额头的伤口时,依兴皱了皱眉头,鼻子一酸。
他轻轻的坐在关静身边,伸手把关静的头揽在自己怀里,他觉得泪水浸湿了薄薄的衬衣,那泪水却是滚烫的,烧得他心酸不已。
九妹拎了几袋水果和罐头走进病房,看到眼前这一切,神情一愣,旋又轻轻的放下东西,向依兴点点头,轻轻的走出病房。
依兴心里感激九妹,他觉得那是个很懂事的女孩。虽然以前一直像个小孩子,但他从未让依兴失望过。
好一会,关静哭够了,依兴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先躺着,我给你倒杯水。”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关静摇了摇头,她突然掀开被子,那条打了石膏的右腿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摆在那里。
依兴虽然早知道,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他握着关静的手忽然感到阵阵冰冷。
“依兴,我求你件事。”关静大眼睛通红。声音听上去让人那么不忍。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那好,我只求你一件事,别告诉他。”
那一刻,依兴从关静的眼神里看到了比绝望还复杂的东西。
依兴松开握着她的手,微微的闭上眼睛,旋又睁开,勉强笑了笑“我去喊九妹,她也来看你了,就在门口。”
“不要。”关静叫住他,“你答应我,我不要见他。”关静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那双大眼睛噙满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忍着没有让它们落下来。
依兴略一迟疑,心里另有了打算,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我不告诉他,你放心,我这人说话算数。”
关静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出一丝笑意。然后半个勉强支起的身子重重地倒在病床上。
依兴望着那张带着病容,惨白的脸,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关静几次微微张开嘴唇好像要说点什么,但又似乎很吃力,最后只能望着他微笑。
依兴却看见她眼角默默的淌出的泪。他又轻轻坐了过去,轻轻将她的头偎在自己怀里。
“哭吧,我父亲说哭的时候别躺着哭,那样不舒服。”
依兴看着她默默的垂泪,没有一丝声音,心里更是难过得要命。那关静的将来怎么办,一个女孩子家,老周又该怎么面对呢?他想起来心里乱糟糟的。
病房里有两个男人默默在吸烟,把关静呛得咳嗽了几声。
依兴扭过头去,愣愣地望他们,声音低沉的说“请把烟熄了!”
没人理他。
“我说把烟熄了!”这一次声音冷得像一把刀子穿过整个房间。
屋子里的人吃惊的看着他,那两个男人盯了他半晌,一先一后慢慢地走出病房……
依兴没有食言,他没有打电话给老周。但老周却接到了九妹的电话,在当晚的九点。
老周乘了第二天上午的航班,匆匆地赶往沈阳。
也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依兴接到了老周的电话。
“兄弟,我到了,谢谢你,我一会就去四院,过几天来看你。”依兴挂了电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天他记得非常清楚,2002年5月31日,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原因。不过是世界杯开赛的第一天。
6月4号那天,依兴上了半天班,下午装病。后来才知道英雄的几个老大带头装病,谁还有功夫理他。
他记得那天好像是下雪了吧,远远的还能听到白毛女中的段子。杨白劳操着葫芦岛口音:“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呀……”正是浓密的树叶闻声也萧然而落,估计是被吓的。
三好街此时大半的劳苦大众也都没什么心思干活了,哪里有电视准能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些卖电视、电视盒的嚣张透了。在自家柜台前摆了两排长凳,然后扯着破嗓子一顿乱喊。“卖票了,卖票了啊,中哥之战,世所罕见,前排五块,后排十块。”顿后被后面一个同事很揣了一脚,“你傻b呀,前排五块,后排应该二十。”被踹那个揉了揉屁股,合计了一会,“噢!”……
依兴还算不上球迷,比老周、小于差的远,不过凡是国足重大赛势,他也几乎一场不落。再怎么说中国队也经历了44年的抗争和等待,用老周的话说中国五千多年妇女沧桑的血泪史也不及中国球迷的伤心史。
中哥之战开展前半个钟头,有两头╳╳已经趴在依兴的狗窝里了。
老周的样子变化不大,黑瘦,寸头比以前更短了,也更精神了,依兴想在他眼神里发现点什么,只是老周还是那幅嬉皮笑脸的样子,和以前一样。
“你就这么一破彩电,还有大点的吗?”
“我爸那屋,29寸的”
“那还等个屁,抬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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