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肃王钱镠在行军中,用圆木作枕,刚刚睡熟,枕一滚动,人就醒了,故时刻保持警惕,名曰警枕。
江湖人士常常要“居安思危”,所以闵子龙用这样的木枕也没什么奇怪。
但他却对这个木枕极有兴趣。
这个木枕与普通的木枕大小无异,看不出用何种木料所做,因为木枕表面覆盖着一层发黄的头油,显然用了很好久。
但奇怪的是,木枕上还有未雕刻好的花纹图案。看来枕头的主人喜欢亲力亲为,喜欢一点点地雕刻自己深爱的东西。
但一个看似毫不值钱的木枕,闵子龙怎会长期把它带在身边,不舍得丢掉呢?看来这个木枕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或许有某种秘密。
——或许是他情人的赠物。
因为只有这些可能,闵子龙才会倍加珍惜这个木枕。
也许这种原因,碧尘发觉他要非取走这个木枕不可。
他本想只取一小块的,但终于他还是将整个木枕放入怀内。
然后,他才满意地将灯吹灭,出了房间,径直向铁堡的西南角飞射而去。
——按正常情况,卿儿应该被囚禁在西南角的阁楼中。
但当他来到那个阁楼上时,却发现自己推算错了。
其实他并没有推算错,只是岳管家存心要钓的是不懂“舍楼八卦”奥妙的“鱼”,所以岳管家就根据这种不明其中玄奥的情况把卿儿安置在另外一处地方,使不明其理之人极容易,极自然地找到卿儿。
而当那人要救卿儿时,埋伏着的护堡士就会将其擒住,即使擒不住,亦有种种机关暗弩将其击毙!
可惜他实在太懂得“舍楼八卦”的玄奥了,所以他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利用“舍楼八卦”的缺点进行掩护,从而使他的行踪不为人所发现。
他觉得自己应该乱闯一下,将这里闹个鸡犬不宁,天翻地覆。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无论遇到什么变故,什么意外,他都会保持清醒的头脑,采取理智的行动!
他扶着阁楼的栏杆四处张望。他发现西北角有一间异常大的屋。
于是,他就一纵身,向那间大屋飞去。
这是间象宫殿一样的大屋,有大大的门,却找不到窗。
有十七级台阶,直通大门,就仿如是通向鬼门关的路。每级石阶长七尺宽三尺高半尺。
他大大方方地踏上了这台阶,向前迈出了十七步——每阶一步,就来到大门前,并没有停步,而是伸手推门。两扇沉重的大门应手而开。
他站在门槛外。
借着昏暗的灯光,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既令人愤怒又令人欣喜的景象:
一块铁栏网将这间大屋隔分成前后两个部份,把他与屋中的一切隔开。里面好似地狱——却平静安全;外面仿如天堂——却充满杀机。
铁栏隔开的里面挖有一池,长宽两丈,正腾腾地冒着炙人的热气,掺杂着石灰的气味拍面而来。看来是个石灰坑。
在石灰坑的正上方,一个人手脚被捆在一块,吊在屋梁上,正是卿儿。
要是常人,见到要救的人,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救人。但碧尘没有这样做,他只觉得非常气愤,心道:“不知是谁想出这样卑劣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孩子的。”
听到推开门的声音,卿儿缓缓地抬起头来。她在那热气的炙烤下,热得满脸通红,全身都让汗水湿透了——几乎要让热气焗熟。
她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站在铁栏外,不禁怦然心跳,一阵狂喜,她喘着气惊呼:“碧尘公子……”
“你好!”他说。
“你,你来救我?!”
“是的。”
“这里很危险……”
“我知道,所以我还不能立刻救你。”
“我,我谅解你。”她说。
是的,她真的谅解他。
他满腔关怀地问:“你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确很辛苦,很难受,但听到他那关切的问话,心中不由升起了一阵蜜意,“不,我熬得住,我自小就很熬得苦,这点算得了什么呢?”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仔仔细细地观察屋中的每一样东西,包括每一块地板每一块墙砖每一根椽子。
当然,他不会忘了观察那个石灰坑。他问:“这些石灰滚了多久?”
卿儿喘了好一会儿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从、从我吊在这里开始,就一直在滚着。我、我本来想用内力把绳子弄断的,咳!咳!但、但又怕稳不住身子掉在坑中,所以不敢妄动。”
“这个坑的作用也许就是这样的。”他一直站在门槛外,这时忽然向前迈步,走入屋中……
她并没有提醒他要小心,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所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是正确的。
——朋友间的信赖比任何东西都重要,都真贵!
就在他向屋中迈出了三步时,那大铁栏忽然向他压下来,夹着呼呼的劲风向他压下来,仿佛要将他压个粉碎,压个血肉模糊!
遇到这样的变故,平常人一定会大吃一惊,一定会全力后跃来闪开铁栏的挤压。
但他并没有向后跃,他只是双肩微耸,向后退了几步,刚好又站在门槛外。
在后退时,他早已转过身,望着通来大门的十七级石阶。
在三丈以外的两级石阶此际正无声无息地移开,现出了一个陷阱。
——三丈以外,正是通常武林中人全力后跃所落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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