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听贤台下听淳于钺讲法,李不琢只知道内壮境更进一步必须催逼内炁,点燃神火,却不知具体如何进行。
此时圣音入耳,却如一点火星,聚于六阳魁首,照破蒙昧,将成燎原之势。
李不琢凝神去听,隐约的圣人传道之音却消失了,转头环视一圈,七座圣人泥像高冠长衣,神态威严,在烟气中面目隐约,却没了乍见时的神韵。
这时候边上有人闷哼一声,直愣愣晕倒过去,便有两个皂衣迅速进来将他抬走。李不琢看向七座铜鼎,引动内炁运转的八成是这香,这香对内壮境炼气士修行有助益,内炁太弱的却虚不受补。
还未开始答题,法家金印和七圣像这两关便刷下了部分考生。
过圣堂,一条直道通向北侧高台,永安县灵官余景山穿云头乌皮靴,腰扣革带,黑色灵官服前摆绣有旋龟图案,正背着手,用目光巡睃考场。高台上座姜太川穿赤色禄存图大学士正服,腰挂玉笏,不时与旁边玄衣纁裳的白益说着话。
李不琢一出圣堂,白益眼睛略微扫过便移开,并没多余的表情。
考场极大,是露天建造,考试的地方,就是简陋考棚下的一张方桌,一把圆凳,考棚角落里还放着个马桶,若有考生实在内急,可以就地解决。
李不琢暗暗期望身边考试的兄弟没人吃坏肚子,不然一旦落座开考,就不得离开考棚半步,一熏就是一整天,所以说考县试除了看功底,也要运气,这倒不完全是落第考生的酸话。
李不琢在前一百位进来,运气不差,能提前占个好位置。考场西面阴潮,东面干燥暖和一些,这时进来的考生大多坐在东面靠后的考棚里。
至于为什么都靠后坐着——谁想坐前边被主考姜大学士和直狱神将白大人盯着答一整天的题啊?
去东侧考棚靠后处找个位置?
不好,县试考卷并不糊名,眼下前排位置没人,现在坐过去也许能给姜太川留个好印象。
李不琢于是大大方方走到主考台下最前排的考棚中坐下,闭目养神,等待发题。
高台上白益看着李不琢,忽然说:“此子如何?”
“有几分胆色。”姜太川道:“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不错。”白益点头。
“哦?”
姜太川知道白益四年前便把道门相术《水镜观》修至大成,又机缘巧合得了佛门相术秘诀《少室六门》,看人相面自有一套,便转头细细打量李不琢,点头道:“气定神闲,看来他已胸有成竹,确实不错。对了,白兄可听说了昨日沧州传来的捷报?”
白益收回目光:“冯鹰率一千二百人马灭玄股国九千大军,昨日冯御史上表司天宫为他请功,圣人大悦,封冯鹰浱平候,连升八级,官拜左禁神咤司杀君,此事过不了两日就要传遍幽州了,我当然知道。”
姜太川道:“以冯鹰的才能,在边关委屈了十年,也该是回中土的时候了,当年白兄和冯鹰的因一时口角便如同寇仇,如今十年过去,想必他心中也没了怨恨,待冯鹰回幽州时,白兄可愿与我一同前去道贺?”
白益微微一笑,却是摇头:“他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才好,我何必上门去讨不痛快。”
…………
考场里众考生见到李不琢胆大包天坐在第一排,惹得主考官和主监投以青眼,登时有人有些嫉妒,心想考场这么多位子,偏要矫揉造作的去坐第一排哗众取宠。有人暗暗后悔不该胆怯,一开场便落后于人了。
白游见到李不琢却佩服得一拍桌子:“李兄不愧是我辈楷模啊。”
“考场内不许喧哗!”巡场官兵冲着白游低喝。
最前排的李不琢闭目养神,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只在默念着清静经,让心情平静下来。
数日前白游与姜太川各拿出一篇奇经秘诀的事已传遍新封上下城,李不琢对这两篇秘诀志在必得。
寻常人纵使考过县试,成为炼气士,拥有了童子身份,也只能接触打通十二正经的法门,这样修成小周天圆满,根基就远不如打通了奇经的炼气士。
打通后溪、列缺二脉的炼气士,内炁浑厚远胜寻常炼气士数倍,而打通公孙、临泣二脉的炼气士,则身轻如燕,敏捷如风,能一苇渡江。
更重要的是小周天圆满炼气士冲击大周天时,内炁越浑厚,能成就的根基也越扎实,世家高门子弟至少都会练通一条奇经,而那几位崭露头角的寒门天才,也无不是年轻时有大机缘,得到了奇经法门。
李不琢若修炼小周天时能得到这两篇秘诀,根基就能雄厚数番,不然纵使县试中第,前途也远比不上天生有世家底蕴的炼气士。
“据说县望之族中,也不一定有奇经法门传承,白家是玄门大族,传承四百年之久,出过宗师七十二人,也只有两篇家传奇经法门,能打通四条奇经,这不一定是白家的全部底蕴,但对我来说,奇经法门可望而不可及,错过这次县试魁首,往后十年都难有接触到的机会。”
这时候千余名考生皆已入场,虽然都保持肃静,可偶尔的咳嗽声、桌椅拖地声也让考场渐渐嘈杂起来,巡场官兵走动也愈加频繁。
李不琢睁眼舒了口气,左右看去,考棚墙壁遮挡着,看不到其他人的模样,心想:“不知何文运与符膺坐在何处?以这二人的心性和才学,应该不会坐在靠后的位子。”
“我要当魁首,就要胜过这考场中其余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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