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述正自在大帐内徘徊,苦思如何方能将黄巢的震旦令弄到手中。刚才他虽得到李存孝的承诺,但毕竟李存孝是河东李克用的人。那位雁门郡王、河东节度使兵强马壮,方今天下乱生,谁敢担保他没有异心!
募地一道寒光闪处,牛皮大帐已被划开,一道剑光直指刘季述的咽喉。来人身法极快,眨眼间剑光便到了刘季述咽喉前方寸之地,刘季述仿佛已感觉到剑尖上那透骨的寒气了!
刘季述身子急忙后退,脚下一绊,身子倒地,却堪堪避过那致命的一剑,倒也不能不说是因祸得福。
那人一身黑衣,面罩黑纱,身手灵动之极。一击不中,便不再出手,反而伸手抓起案上的那只荆州令,脚尖点地,剑上人下,淡烟般自牛皮帐顶掠出。
刘季述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叫道:“有刺客!”帐外扈从的神策军将士闻声而入,却哪里还寻得见刺客踪影!
“雁荡双英何在?还不快追!”刘季述的神策军中自然也不乏高手,雁荡双英便是他极得力的手下。这两位使刀的高手皆来自雁荡山,本是兄妹二人,兄长人称“断岳神刀”,名叫燕天野,妹妹便是声名极更盛的“飘雪神刀”燕天虹。二人闻令不敢怠慢,施展轻身功夫,掠出帐外。
刘季述此时神色方定,略一思索,不由得大惊,忙道:“林道长、无嗔大师、速速与咱家把河东李存孝追回来,他若敢抵抗,格杀勿论!七圣手杜威、黑白双英何在!好好的守在大营四周,出入人等仔细盘查,莫让刺客逃了!”
却说燕天野兄妹跃出帐外,遥遥见一条黑影直奔正北而去,当下叫道:“大胆刺客,哪里走!”身形纵起,紧追不舍。
这里虽是神策军的营地,但那黑衣人轻身功夫极佳,一起一落间便跃过几顶大帐,寻常军士如何能够阻他半分!唯有口中呼喝,却帮不上半点忙,只得将弓箭向空中乱射,这一来,反倒阻住了雁荡双英的身形。
燕天虹轻身功夫本就高于兄长,十余丈后便已赶到兄长前边,但苦于被箭雨阻住身形,大怒道:“不许放箭!”
黑衣人正奔行之间,却忽听喀喇喇一声巨响,前面大帐中一条人影破帐而出,手中双铁戟一横,拦住去路。当下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只好提起精神与之厮杀。那使铁戟之人武功虽不高,但铁戟带风,舞得水泄不通,倒也算个劲敌。
黑衣人与之缠斗数合,方一剑洞穿他的咽喉。但他也未讨得半分便宜,自己的左臂也被铁戟划出了一道半尺来长的口子,登时鲜血长流。便是这一阻,雁荡双英已将他围住。这二人在江湖上的名头甚是响亮,手底下的功夫也自不弱,看来再想脱身,殊非易事。神策军素为唐兵精锐,此时已不再乱,数排弓箭手弯弓而立,齐齐将寒光闪闪的羽箭对准了黑衣人。
燕天野甚是得意,叫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那黑衣人一声轻哼,足下用力,竟踏裂牛皮帐,落入帐中。双英急忙随着落下身形,待冲入帐中,早已寻不到黑衣人的身影了
雁荡双英甚是奇怪,这本是个极为寻常的军帐,帐外一直有许多军士往来捉拿刺客,黑衣人断无逃走的可能。但这小小的帐中,并无一人,他又能逃往何处呢?
燕天虹为人最为聪明心细,循着血迹找到帐角,但见地上新土泛起,竟留下了个十分奇怪的土窝,忙道:“大哥,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燕天野闻言过来,仔细打量这个土窝,略一沉吟,道:“难道天下真的有这种功夫?”燕天虹忙问道:“什么功夫,大哥快讲。”燕天野道:“土遁,或者叫穴地功也行。”
“土遁?你是说刺客使用土遁之术从你们的眼皮底下溜了?”刘季述冷冷问道。
“不错!”燕天野道,“属下曾听先师讲过,江湖上会这种功夫的人并不多,精于这种功夫的则更少。这种功夫练到高境界便是土遁穴地之术,若是练得不好,做个盗墓贼却也足够了。”
刘季述如何相信世上真的有这种功夫,只道是雁荡双英技不如人,让刺客跑了,才想出这种荒唐言语为自己开解,心中着恼,若依着往日的性子,早已将他们逐出大营了。但方今正当用人之际,二人武功甚高,又算得上江湖上的成名高手,留在身边,总算个臂助。当下心中虽不快,却也不便多说。
燕天野久在江湖上闯荡,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便道:“监军使大人,那刺客已受了伤,逃不出多远。咱们眼下只要在营中仔细搜查,那人自是插翅难逃。”
“好,与咱家细细地搜,每一顶大帐都不要放过!”说罢,从腰间解下佩剑,递与燕天野,道:“燕大侠,还要劳烦你们兄妹走一趟,便宜行事。若有人胆敢阻拦,立斩不赦!”
燕天野接剑在手,正欲出去行事,却忽见一名探子急匆匆冲进帐来,大声道:“报监军使大人,黄贼残部退守虎狼谷,咱们的大军已将虎狼谷团团围住!”
刘季述大喜,道:“黄贼授首,便在今日!诸位将军,快随咱家去瞧瞧热闹吧!”
高兴之间,竟将荆州令丢失一事抛到了脑后。
刘季述大踏步向帐外走去,刚走到帐门口,忽地回过头来,道:“燕大侠,贤兄妹也陪我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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