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宫中自然一派喜气,虽说先帝国丧才过,可众人还是免不了要高兴一阵子。
亲眼见着朱佑樘坐上龙椅,张均枼心愿终了,本该欣喜,可气色却是比以往差了许多。
旁人皆以为,张均枼原先就是太子元妃,来日定能为后,想必过些日子便要受封,是以一时间先帝众妃嫔皆往清宁宫送贺礼,纷纷期盼着日后在宫里头能有好日子过。
南絮清点了正殿里摆放着的贺礼,抬眼问道:“娘娘,这些贺礼,多是杨恭妃送的。”
张均枼站在里屋门前,稍显疲乏,“送去内帑吧,莫与陛下知会。”
“娘娘怎么了?”南絮察觉异常,略有几分疑惑,张均枼见势忙转过身背对着她,“我没事。”
张均枼说罢心口陡然一阵绞痛,忍不住抚膺,南絮慌忙放下手中的册子走去扶住她,“娘娘!快来人!传太医!”
“不必了,”张均枼听闻要传太医,急忙开口拦住,“我只是有些疲乏,歇息一晚便好了。”
“娘娘这模样,看来可不像是疲乏导致,”南絮向来眼尖。
“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张均枼直起身子扯出一丝笑意,“姑姑可别大惊小怪了。”
她也是医者,虽算不得精通医术,却也知自己脉搏微弱,已不像是活人,何况太医院个个儿都是医术高明,倘若为她诊脉,只怕要诊出个什么怪病来。
“娘娘果真无恙?”南絮还是不放心,只是她伺候张均枼久了,便知了她隐忍的性子。
张均枼笑着颔首,“嗯,姑姑紧着打发人将这些贺礼送去内帑吧,我看着总是碍眼。”
南絮自然知她心中有难言之隐,可她既是不愿说,她便也不强求,何况她是主,而她只是仆。
“奴婢告退。”
张均枼待南絮走后,侧首凝着桌案上小厨房方才送来不久的冰糖雪梨,抚膺轻语道:“你们都退下吧。”
“是。”
当初她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忘记所有人,一走了之,可如今愈发到了这个时候,她便愈是畏缩。
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能一味的等。
“陛下,”殿外都人叩首行礼。
张均枼未出去迎接,单单只是站在桌案旁微微欠身,朱佑樘近前坐下漠然不语,张均枼便也未言。
朱佑樘兀自端起冰糖雪梨小酌了一口,眉心微拢,又不轻不重的放下,许久才道:“今日味道有些不同。”
张均枼闻言怔忡,泰然道:“许是冰糖放多了。”
“不是你做的,”朱佑樘侧首打量了她一眼,张均枼垂首未答。
朱佑樘站起身,凝着她柔声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言语间伸手欲要触碰她苍白的脸颊,却被她本能的躲过,就像当初在绛雪轩一样。
“应当的。”
朱佑樘黯然收回手,“你歇息吧,”言罢回过身,正迈步要往殿外走去,却突然察觉不适,“你……你是不是在汤里做了手脚?”
她也不想用如此手段的。【此处省略一万字╮(╯▽╰)╭】
**过后,他背对着她,她轻抚他脊背上约两指长的疤痕,不禁由此想起十一年前的他,是那么的落魄,那么的凄惨。
当年他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乞求她救他。
她不问他是谁,为何被人追杀,义无反顾的拉着他东躲西藏。
她将他藏于母亲的医馆中,为了引开刽子手,与他换下衣服,甚至不惜划伤自己的手臂。
当那些刽子手沿着一路的血迹找到她,将她单手拎起来时,她方才后悔。
“我要把你身上的每一个特点都记牢,这样,等我的心死了,我便不会将你忘得那么彻底。”
翌日朱佑樘早早的便起身了,张均枼倒不是不知,只是无脸见他,便只好装睡。
南絮伺候他更衣的手法很是娴熟。
他临走时回首望了她一眼,只是蹙着眉头,目光颇为复杂,连南絮也看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娘娘,该起身了。”
“陛下临走前可说了什么?”张均枼端坐于镜前。
南絮目中闪过一丝愧疚,她笑道:“陛下吩咐,不许奴婢们将娘娘叫醒。”
“果真说了?”张均枼抬手拿起朱佑樘当日亲手为她戴上的凤头玉笄,言语间却皆是不信,她自然知道,南絮是在安慰她。
“是。”
九月末至,宫后苑的花多已凋零,桂花倒是开得正盛,实在没什么看头。
朱佑樘今日难得清闲,来此散心,都人见了他纷纷伏地而拜,他本意免礼,却见一熟悉的面容,隐隐于都人之中。
他缓步走去,垂首凝着那都人,那都人的头又低了一分,他轻语道:“抬起头来。”
那都人处变不惊,抬起头来面色不改,只轻唤了声:“陛下。”
朱佑樘单手挑起她下巴,目光竟是怔住了,顿了许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纪莞。”
张均枼与南絮闲步至此,已在旁观望多时,张均枼见朱佑樘如此倒是依旧面色平和,可南絮见了那唤作纪莞的都人却是如朱佑樘那般怔怔。
那纪莞,分明长了一张纪淑妃的脸!
“你是哪里人?”
“奴婢是广西猺人。”
真巧,纪淑妃也是。
张均枼心中自然不舒服,转身正要离去,却闻纪莞恭敬行礼,道:“奴婢叩见娘娘,娘娘万福。”
朱佑樘顺着纪莞的目光望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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