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贼寇,欺我太甚,我欲使计惩治,以解心头之恨。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计成与不成,而今恕难预料,”破烂的窝草棚里,赵千栋盘腿坐在草毡上,看着紧随自己进入棚内的三人,沉声说道,“故此,今日之事,仅限你我四人知晓,于外,则万勿泄露丝毫口风,你等可能应否?”
“大人尽可放宽心,涛淮绝非那多嘴之人。”常炳昌第一个开口,他忍着疼痛,用手中一方湿巾抹拭着粘在脸上的血渍,同时咧嘴说道。今天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作为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报仇雪恨这一件事。
“大人切莫鲁莽行事,”王庆逸皱眉说道,“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于此,我等又何必操之过急?”
田琪的嘴唇动了动,旋即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出来。
“庆逸莫惊,”赵千栋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今所欲行之事,非是自去寻那倭人晦气,实欲挑唆俄、日双方之嫌隙,推彼互攻,以挫其锐气,甚或于其间图谋大利。”
“计将安出?”赵千栋一句话,勾起了王庆逸等人的兴致,他们不约而同的脱口问道。
“你等且附耳过来,”赵千栋朝草棚外看了一眼,而后招招手,轻声说道。
就在赵千栋谋划着要在石河驿的日俄两军间挑起冲突的时候,身在石河驿城内的俄军少尉科尔尼洛夫,刚刚接到来自俄驻营口领事馆武官参赞的电报,在这份电报中,驻营口的俄方武官参赞转述了来自西伯利亚第一军军部的命令,要求现驻扎与辽东各地的俄军部队提高警惕,谨防来自日本驻军方面的偷袭。
王庆逸在奉天所打探到的情报,不过是已经过了时的老消息,其实在时下的国际局势上,俄、德、法三国基于自身的利益,在针对逼迫日本归还辽东一事上,已经发展到了即将对日开战的地步,在这其中,三国的军舰不仅已经开到了日本的近海,早已按耐不住性子的俄国人,甚至还在日前炮击了日本西海岸重要军港长崎。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俄国人没安什么好心,他们看出了日本在甲午战争中虽然获胜,但是陆海军皆受重创,短期内根本无法与自己抗衡,与此同时,再加上俄法同盟的建立以及俄国国内自身对日本的轻视,最终导致了一种普遍论调的出现,那就是俄罗斯应该在这个时候尽可能的寻求一个同日本作战的机会,一方面可以借此扩大在满洲的帝国权益,另一方面也可以进一步增强帝国在远东地区的影响力。现如今,俄国国内高层,持有这种态度的人很多,而在这其中,就包括了刚刚即位还没有正式加冕的沙皇尼古拉二世。
日本人不堪一击,一个俄国士兵可以匹敌三个身材矮小的日本人,这种观点并不仅仅属于科尔尼洛夫一个人,毫不客气的说,大部分俄罗斯人都抱有这种观点。
而在另一方面呢,法国人为了夺取在台湾地区的权利,德国人为了缓解俄法同盟给自身造成的压力,英美等过为了防止俄国人在中国的势力向南蔓延,都在极力怂恿日俄间的这一场大战,由这方面来看,时任日本内阁总理大臣的伊藤博文,极力主张与大清议和罢战,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赵千栋前世对历史大局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学校课堂上的那点东西,而教科书对这一段历史的记述,无非就是满清王朝如何如何丧权辱国,如何如何腐朽没落,帝国主义如何如何瓜分中国等等等等之类皮毛的东西,至于再具体一点的东西,就乏有所陈了。如果赵千栋多这段历史能有再详尽一点的了解的话,那么他就应该知道此时的辽东,就是一个鼓胀欲裂的火药桶,而他自己恰恰就坐在这个火药桶的旁边。在这个至为敏感的时候,只要一点点的火星迸现,估计立刻就会引发一场大爆炸,而在这场惊人的爆炸中,赵千栋这个身处漩涡核心的金州海防衙门从五品记名同知,不是被炸个粉身碎骨,就是一冲九天、闻达天下。
......
由奉天府去往复州的官道上,一辆红绸罩顶、双驹并辔的马车飞快的向南奔行。宽敞的车厢里,面色忧郁的贝子郎邺屈膝坐在紧挨着窗口的位置,时不时用手中的丝帕抹一把额头渗出来的汗水。而在他的身后,容貌秀丽的晴笮侧卧在一方锦被上,面无表情的翻看着一本页纸已然泛黄的书册。
现如今的郎邺就像是一只爬在热锅上的蚂蚁,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连安坐一刻的耐性都欠奉,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能一眨眼飞到金州,飞到不久之前才刚刚结拜的四弟身边,用最快的速度敦请他出面,将辽阳迫在眉睫的大祸消弭干净,从而救自己于危难。
郎邺早就想到了,自己勾结几个日本商人,在金州、旅顺一带海域从事走私贸易,而后通过广和、宜丰两号出货以牟取暴利的事情,是铁会出问题的,新上任的盛京将军不同于原来的裕禄,而他手下那些人,显然也不可能与原来盛京各地任上的官僚一摸一样,当初的辽阳府,从知府到总兵,只要有银子,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如今这种情况已经起了彻底的变化,过去的好日子注定要一去不复返了。
当然,郎邺虽然之前就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但却没想到厄运会来的如此之快,身为辽阳府总兵的赵晋先迟迟不往辽阳赴任,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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