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儿四下环顾,见周遭无人,这才低声道:“你每日在此出摊,若是见到形迹可疑之人,便记下身形衣衫容貌,报与我知便可。”
老张头说道:“这事儿小老儿自然做得。只是……只是三爷,不知什么样的人才算形迹可疑啊?小老儿只怕有什么疏漏,误了三爷的大事。”
严三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向街对面废墟一指,说道:“若是举止装扮像是江湖中人、又向那处探查观望,便是形迹可疑之人。你记下身形衣衫容貌,若是带着兵刃便也记下兵刃,报与我知。”说罢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抛给老张头,续道:“我每月来此一次,有便是有,无便是无,你如实报说就好。若是做的好了,这银子便每月都有。”
老张头接过银子,只觉入手沉甸甸的,心里乐开了花。他听到此事涉及江湖中人,原还担心做这件事会不会惹祸上身,此刻见了银子,便再顾不得这些疑虑了。心中嘀咕:我只暗暗记下身形容貌,又不与人争执打斗,该当没事。只是这严三爷一个月才来一次,若是可疑之人多了,自己怕是记不住。嗯,儿子是有学问的人,我每日收摊回家便让儿子用纸笔记下,到时拿与三爷看便是了。
念到此处,不禁心生得意:谁说让儿子读书没用的!若家中没个识字写字的人,今日这银子便赚不成了。有了银子,可要给儿子多买些书才好……收拾心神,口中不住道:“多谢三爷关照!多谢三爷关照……小老儿一定……一定……一定把这事做好!”
严三儿见他应下,一桩烦心事算是了结,不禁倦意渐涌。喝干碗中热汤,叮嘱老张头两句,便起身又向西去了,也不知今夜会宿在哪家花船上。
老张头见他走远,又掂量掂量手中银子,心里美滋滋的。忽地想起一桩事来:先前那青衫斗笠的男子就曾怔怔望着街对面的废墟,也不知算不算严三爷所说的形迹可疑之人。罢了,三爷已见过那人,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天上月明,老张头只觉手中银子更明,放在怀中也不是,藏在担子中也不是。总怕这深夜街中,会蹿出什么人来,抢了这银子去。胆战心惊之下,再无心思卖什么混沌了,匆忙收摊回家。
却说那严三儿一路哼着小曲儿沿街走去,手中盘玩着铁核桃,心中盘算着今夜去找哪家的相好。正自惬意,忽觉脖颈中一紧,已被人卡住喉咙。惊乱间忙以右臂手肘后击,又觉手腕剧痛,脉门也被扣住,便使不出力气了。“铛铛”两声,却是手中的铁核桃掉落在地。尚未回过神来,身形已腾空而起,直被提上街旁屋顶。
他喉咙被卡、脉门被扣,既发不出声响,又无力抵抗,只得任由那人提着。只觉脚下房屋街道如浮光掠影般闪过,虽不知这人要将他掳到何处,但对方提着他这样一个肥硕的汉子仍能奔纵迅疾,可见乃是江湖好手。严三儿见一时半刻并无性命之虞,惊慌之意稍减,心中暗暗猜测对方身份、思忖对策。
正思量间,喉间手腕一松,人已跌倒在地。只觉地质松软,似乎零星长着些许杂草。四下漆黑,全无灯火,竟不知何时已出了洛阳城。耳听得有人说道:“严三爷,想死还是想活?”声音低沉浑厚,尽是沧桑之意。
严三儿闻声看去,一道身影伫立四、五步外,负手背身而立。就着月色细瞧,那人青衫布履,头戴斗笠,竟是先前混沌摊中遇到的男子。他毕竟混迹江湖数十年,此刻虽惊不乱,挣扎着起身,拱手作揖,说道:“在下贱名严三儿,怎敢在大侠面前称这个‘爷’字。不知大侠有何吩咐?若是大侠有意在洛阳盘桓游历,在下自有程仪奉上,聊尽地主之谊。”
却说那青衫斗笠之人是谁?正是武当“书生双剑”白致远。他救下英雄府的两个幼子,一晃多年过去,却不知为何又在此处现身。他见严三儿虽被掳至荒野,却仍是应对有据、不失分寸,暗道此人确实有些胆气。闻听之下,竟是被他当做那强索钱财的劫盗鼠辈,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说道:“程仪就不必了,我有几句话问你。你如实回答便可活命,但有隐瞒欺诈,明年此时,便是你的忌日。”
他转过身来,严三儿便能瞧见面容,见他相貌堂堂,年岁当在四十上下。不住在脑中苦思,却仍想不出对方是何身份。当下答道:“不知大侠垂询何事?严三儿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致远道:“你可知那东关大街的英雄府,为何成了废墟么?”
严三儿身形剧震,听得眼前之人询问英雄府之事,已知来者不善。今夜若不能妥善应对,只怕当真有性命之忧。强稳住心神,答道:“英雄府多年前失火,焚毁殆尽,此事江湖皆知。”
白致远冷笑连连,道:“果真如此么?严三爷,你当真是嫌命长么?”语声阴寒,面上已隐隐透出杀意。
严三儿吓得跌坐在地,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见那人并未动手,松了口气,又求道:“大侠饶过我罢。当年之事,大侠定然是知晓的。严三儿不过江湖中一个小人物,这等江湖大事,我又怎敢胡言乱语?”
白致远却也并未打算就此杀他,只说道:“此事不提,且先记下你这条命。倘若再有虚言,哼!”
严三儿忙道:“不敢了,不敢了!”
白致远抬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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