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万仇回到如意楼,又唤来伙计弄了几样酒菜,自斟自饮,不时还哼唱个不知名的小曲,端的是快活写意。待得眼花耳热后,钟万仇这才摇晃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卧房,胡乱将身上的衣袍拨下,便倒在榻上,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甚是爽利,清早醒来,只觉通体舒泰,说不出的爽利,随便浆洗了一番,便唤过游坦之一同去前楼用饭,待得酒足饭饱,钟万仇便领着游坦之往街上行去。
汴梁乃是大宋国都,当时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地,即便辽国上京,也是有所不及。游坦之长于河南,却极少出游,哪里见过这般气象?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眼珠履。真是花光满路,萧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只把他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少年看得眼花燎乱。偏生钟万仇也是草莽之辈,于古代史事所知有限,见到汴京城内种种名胜古迹,茫茫然不明其来历,是以一路行来,大多在些商肆货摊处流连,却极少观赏那些名声显赫的胜景。
亦步亦趋,两人便来到汴京城中最为繁华的潘楼街,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游坦之心中好奇,便央求着钟万仇过去看看,钟万仇难得心情愉悦,当下便应允了他,二人径直往人生鼎沸处行去。挨入人群张望,只见中间老大一块空地,正矗立着两根近两丈高的柱子,相距约莫丈宽,两根柱子中间拉着一张大网,网中间留着一个尺余宽的孔洞。钟万仇一看便知是风靡有宋一朝的蹴鞠,当下仔细观瞧起来,便连那孔洞“风liu眼”,也好生观摩了一番。
柱子两侧各站了几个人,俱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壮汉子,分着青红两色短打衣衫,一颗牛皮缝制的鞠球不停在两方人之间传递,不时有人做出精妙的动作,将鞠球踢过风liu眼,引得周围观战的众人齐声叫好。游坦之少年心性,虽说也知道蹴鞠,却从未见过如此激烈比赛,登时激动万分,跟着众人连连叫好。这蹴鞠之戏虽是巧妙,众人的架势也颇为花俏,不过在他眼中却是不值一提,钟万仇只看了两眼,便兴趣全无,寻思道:若是这些个人都会些腿法轻功,倒还有些看头。想到此处,不禁想起前世的点滴情形,当即忍俊不禁,连连摇头。
正想唤游坦之离去,却听得身旁有人道:“十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闲人太多,若是碰着伤着,我可就百死莫赎了。”一个稍显稚嫩,隐隐还有些童音的声音道:“就你多事,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得碰上这等好戏,多看一会儿有甚么打紧。”钟万仇循声望了一眼,但见一个身形略胖的灰衣汉子,正自满脸愁容的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寒光四射,正自四下打量,颇有几分阴鹜。那灰衣汉子身前站着个白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模样倒也称得上俊俏,一袭白衣看似普通,襟领袖口却是隐绣金线,颇为华贵。
钟万仇还道是普通的富家子弟,倒也不曾上心,正要回首唤游坦之离去,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瞥到那少年腰间的玉饰。那玉饰材质极佳,隐隐有光泽流转,一见便知价值不菲,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偏偏那玉饰上竟然刻着“遂宁”二字,钟万仇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一动。那灰衣汉子正自四下打量,忽地看到钟万仇直盯着白衣少年腰间的玉饰,登时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重重的瞪了钟万仇一眼。
钟万仇虽然出神,但以他的修为,那灰衣汉子眼中方一露出些许恶意,他立时便心有所感,当即向那灰衣汉子望去。只见那灰衣汉子一脸阴鹜,正自恶狠狠的盯着钟万仇,眼中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儿,钟万仇看了一眼,便知此人修为深浅,微微一晒,也就不放在心上。又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便唤着游坦之离去,游坦之虽是心中极不情愿,却也不敢违逆,当即恋恋不舍的跟在钟万仇身后,径直往人群外而去。
此时围观的人极多,竟将潘楼街堵了个水泄不通,钟万仇见状难免心生烦躁,正想不管不顾,硬生生挤将出去,忽地眼角余光瞥见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正自缓缓向那白衣少年身边挤去。那两个汉子眼中凶光隐现,脚下更是落地无声,一见便知不是普通的市井泼皮,钟万仇看在眼里,心中一动,当即拉住游坦之。游坦之看了他一眼,颇为奇怪,自己这师傅武功极高,向来诸多算计,指不定此时又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过能继续看那蹴鞠,他倒也懒得管那许多。
只见那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缓缓挤到白衣少年身旁,相顾一视,其中一个年纪略长的汉子猛地探手一掌,向那灰衣汉子腰间按去,掌风及体,那灰衣汉子虽是立时醒觉过来,却是为时已晚,当即被那人一掌拍在腰间。灰衣汉子脸上涌起一抹绯红,身子登时一个踉跄,当下扑跌出去,登时将身前的几人拥的东倒西歪。另外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不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伸出一指戳在白衣少年的背心,白衣少年只觉身子一麻,登时动弹不得。
两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对视一眼,齐声道:“哎呀,公子的病又犯了,赶快送他去见大夫。”说着那年长的汉子便将白衣少年抱起,另外一个汉子高声招呼着众人让路。众人只道当真是旧疾复发,纷纷让路,甚至还有人上前帮手。那年纪略轻的汉子连连道谢,婉拒众人,便匆匆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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