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尼古拉·邦达拉夫伯爵放下酒杯走向女法师和她的卫士们,锁子甲哗啦作响,“我是红袍骑士团的骑士队长尼古拉·邦达拉夫。因为什么样的要紧事,缚日者会带着暮光领的黄昏卫士光临枫霜领?”
女法师哼了声,拿出一张羊皮纸:“我是缚日者的奥术师海伦。这是法务大臣签署的通缉令,捉拿一名叫卡琳的十一岁女孩,目前的位置该在枫霜领、安达卢领与直隶三地的交界处。”
纳特在楼梯上停下脚步。为什么只通缉卡琳,完全没提到我?
“十一岁的女孩?纳特先生,”邦达拉夫狐疑地问,“你有旅伴?”
“没错,”年轻的医生转过头来直视女法师的眼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个十一岁的女孩,就叫卡琳,就是你要找的人。”
伯爵望望纳特,又望望海伦:“等等,为什么艾提纳要通缉个十一岁的女孩?而且还是瞎的?”
女法师彻底无视了伯爵,她收起羊皮纸,冲着纳特说道:“很好,把那女孩交出来。”
“我要是说不呢?”医生蹙眉。情况不妙,缚日者都是些奥术领域的高手,还有至少二十个卫士。想象的力量又不稳定,至今灵验的次数很少,现在的情况是一对二十,他没有脱身的把握。更重要的是,卡琳还在楼上的房间里。
他话音刚落,海伦身后的黄昏卫士齐刷刷抽出长剑。他们的佩剑与寻常的剑大不相同,剑身发着幽幽的紫色光晕,与所披斗篷颜色相近。一时间,旅店大厅里的一切都罩上一层紫色。
“很简单,”女法师不屑地说,“杀了你,然后跨过你的尸体去找她。想保护她?想当个孤胆英雄?我可以成全你。我们有二十二个人,我是法师,你是一个人。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整个大厅肃静,医生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怎么办?
“不,大人,”出乎他的意料,安德罗波夫老板一边冒汗,一边拦在缚日者的身前,“大人,您一定弄错了,他是个好人。他是个术士,又是个医生,为镇上人看病,一次只收半个塞斯太尔司哪!您可不能杀他啊!”
“还有,”邦达拉夫伯爵抽出了他的佩剑,“他不是一个人。科萨曾经下令,枫霜领内只有红袍骑士有权抓人。收起你们的剑,否则我可不在意什么缚日者和法务大臣。正好我早就想见识下,黄昏卫士究竟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
吊着胳膊的红袍骑士、脑袋上缠着绷带的红袍骑士、拄着拐杖的红袍骑士——所有的红袍骑士都拿上了各式各样的武器,面无惧色地排列在黄昏卫士前方。
“北方人果然都是些冻坏脑子的熊,”海伦满面怒容,“你们知道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她刺杀了卡斯蒂利亚陛下,又在永恒宫杀害了我们缚日者的金先生!”
伯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一个瞎了眼的小女孩,十一岁,刺杀了卡斯蒂利亚陛下?然后跑到两千里开外的日曜城,杀了个缚日者?最后又出现在巴塞纳镇上?看来缚日者早就忘记实话怎么说了。”
红袍骑士们随着首领一道笑起来。安德罗波夫举起酒桶的盖子护住他凸出的肚子,声音发颤:“没,没错!我不能让你们抓走纳特医生和他的小女孩,否、否则,我们旅店的客人被人随便抓走,我们,我们就名声扫地了!”
厨房小弟们、女仆们、男招待,安德罗波夫老板的伙计们拿起厨刀、擀面杖、木棍和圆凳。
你们……纳特身子一颤。
“没错,医生不是一个人!”有个病人捶着桌子,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手中抓着一个酒瓶。
送给纳特画的三岁小男孩在父亲怀里挥舞着画笔,声音稚嫩:“滚开,坏蛋!”
“别小瞧我们枫霜人,”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婶取下包头的黑布,刚才她把花束捧给纳特,“不服就干。”她的武器是一把柴刀,磨得锃亮。
安雅小姐正好跨进店里,她首先一愣,接着抽出了剑:“有人来捣乱?”
你们,你们,纳特擦了下眼睛。海伦气恼地嚷道:“你们与缚日者作对,想想后果!”
“对不起,”邦达拉夫伯爵挥了两下剑,“枫霜人从不考虑后果。不服就干,这是我们最好的写照。”
一颗切开的洋葱不知从何处掷出,不偏不倚砸在海伦双眼中间。女法师尖叫一声,邦达拉夫趁此机会倏地闪到她身后,一手挟住她身子,剑架到她脖子上:“再说,不管后果怎样,你都看不到了。了不起的奥术师?脖子上来一刀,还能有多大能耐好使?”
被剑架着,海伦嘴唇翕动,终究不敢说话。洋葱的刺激令女法师泪流满面,看起来像是因为受到威胁,被吓哭了。僵持了片刻,海伦命令道:“收剑!”
黄昏卫士们动作整齐地还剑入鞘,紫光霎时消失,大厅恢复了本来色调。“我们愿意离开,”海伦说,“你可以把剑拿开了吗?”
“虽然你态度不佳,”伯爵的剑刃稍稍远离女法师的颈脖,“但还算听话。叫你的走狗先滚出去。”
“wvpor’nefill!”女法师吼了句纳特听不懂的话,接着近乎咆哮地说:“你们先出去!”
黄昏卫士二话不说退出旅店,但是伯爵还不打算放人:“对不起,你说了我们不懂的语言。解释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否则——”他的剑轻触海伦脖子,女法师浑身发抖,说不清是气的,被洋葱刺激的,还是被伯爵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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