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远的内室里有一道暗门,就在屏风后的书架上有开关,直通着苏九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苏九从桌案下拿出一封信,信封上艳红的特制泥封,藏着苏家人的秘法,以确保信件不会被他人动了手脚。
不过,这封信两天前就被拆开了,苏大写来的,直言赵绮罗并非是他刻意安排的人,至于,她为何会与那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也许是天命,也许是老十四说的,老天看够了你那张别人欠你钱的要账脸,所以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苏九蹙眉,手指轻抚苏大原封不动随信送回来的那副绢画,天命?
幼时,曾梦魇缠身,夜夜不得安寝,病痛缠身,大夫直言活不过三月。
母亲不顾父亲阻拦,亲自带他回师门求治,那个掌门曾言,此子命有三劫,而与母亲争执起来,他躺在外面,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个白眉道人叹息,卿儿,你当知道天命不可违,又何必过于执着。
卿儿是母亲的名字,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母亲强笑欢颜的抱起他,看着自己如同幼猫一样的儿子,“九儿,九儿,有娘在,你会没事的。”
正月出生的孩子都是前生有未了的心愿,此生来还。
母亲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或许,你是来收的呢……
他的劫,到底应在何时?
答应守护他的母亲却难产而死,答应陪他一世的人却在洞房花烛夜,被他一夜梦魇初醒时一剑刺入心口,就像是梦魇里重复了千百万遍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那剑从何而来,某人说他不配和她死后同穴,是啊,他不配!
所以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尸首被带走。
可是,他后悔了。
记不清那些年如何疯了一样的寻找某人的踪迹,最终寻道的只是一封信,她留下来的信,不是死后,而是死前。
命劫!
无名,我无法解释我来自哪里,因为那个世界是你永远也达到不了的,但是,我爱你,也许正是这份爱,让我穿越无数的岁月和轮回来到你的身边,师傅捡到我的时候,说我是应劫之人,而你上山的那一刻起,师傅便告诉我,我的劫数到了。
生死之命劫,应劫的两人,只能活下一个。
可是,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才终于明白我为何回来到这里,因为你!
我爱你,从这一刻,也从很久很久之前,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原谅我,我只能选择最逃避的死去,把活着的思念和痛楚留给你,你不要怪他,是我写信请他来带走我,把我烧成灰,洒在这片天地里。
你要好好活着,有一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只告诉你,我把它埋在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
苏九拿到信,疯了一样去那个地方,两只手在泥土中挖寻,终于找到一只锦囊。
我出生的时候,左胸有一道胎记,每逢月圆时便隐隐作痛,后来长大了便会偶尔做一个梦,梦见有一个男人一剑刺入了我的胸口,可我却无怨无悔,我沉迷在梦中,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结果一觉醒来,便来到了这个世界,借尸还魂。
阿九,你不必悲伤,也许我并未真正死去,也许此刻,我已经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去了,也许,终有一天,我还能因为你冥冥之中的呼唤,再次回来,即便是梦中,也别忘了我……
罗琦,留书。
陷入回忆中的苏九,浑身弥漫着散不开的悲伤,他再次打开赵绮罗遗失的绢画,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陈旧的锦囊,里面也有一幅泛了黄的绢画,两张放在一起,极其相似的笔画让他心颤,小琦,小琦,到底是不是你回来了?
可是,为何却又一点也不记得我……
被搁置在一边的信件散落在桌子上,有苏大一时兴起,自发自觉去调查来的贺家信息,调查的结果是,贺家户籍上写的有假,至于那则秘闻,则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追寻,不过有一点,贺家人并未到荥阳去,而是凭空消失了,或者说,他们去了,却是改头换面的秘密而行。
贺子庸的来历,绝对有问题!
苏九看着纸上的人名,再看看绢画上模糊了的,却依然能看出出尘之姿的小像,心里不悦起来,沉思良久,他把信和小像拿起来,全部放在炭盆中焚烧干净,只把那张泛了黄的小像宝贝一样的放回锦囊,小心翼翼的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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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后院。
一直关注着赵兴民,也就是十郎去向的赵老太太,静静的听宝瓶打探来的消息,及至听见罗琦委身苏天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突然,外面射进来一道银光,捶腿的宝瓶身影一闪,再定睛一瞧,已经挡在老太太身前,右手探出两指,夹住了一柄银色飞刀。
刀上插着一张字条,赵老太太看完以后长叹一声,“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最终,她看向宝瓶,眼里慢慢涌上来许多疲惫之色,“我这一辈子能信的,也只剩下你了,如今时日也不多了,咱们也该料理料理了。”
“是。”宝瓶眼底也漫上来许多悲色,她轻轻的给赵老太太顺着背,服侍她睡下以后,独自换了一身夜行衣,闪身到黑暗里,翠姨娘如今不在吃斋念佛,却整个人形容枯槁,宝瓶站在她身后了,她也没有察觉。
直到她被宝瓶捂住了口鼻,才遽然瞪大了双眼拼了命的想挣扎,可又能如何呢?
宝瓶平静的在翠姨娘死不瞑目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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