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类混账玩意。虽然我明白有了这种提醒意味着雒阳内已经有了某种苗头,甚至似乎父亲都很有可能保护不了我。但既然我还未必能活过这次恶战,那就暂时不用担心。我记得某子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注:孔子。)实为至理名言,而我却是已知远虑,不屑近忧。
那天安顿好后,天还未黑,我居然没吃晚饭便伴着呜呜作响的风声特别香甜地睡了一觉,连个梦都无暇去做。
醒来后,天已大亮,稍作梳洗,去除才成型几日的发髻,在脑后扎紧,以布包好,盔甲一应穿戴整齐。取暖的火盆上还担着肉和饼,吃着肉有些硬,饼有些干——应该说非常干,都快重新烘回齑粉了,应是昨晚就放进来的一直热着的。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就着火盆旁温了一夜的热水便全吃了。回头想想,从盆的形制来看,那水可能是给我洗涮用的。
其间竟无人来叨扰,只有一直不停的操练喊杀声和不时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的巡营脚步声伴着风声寒气一起透进账内。
出帐立刻有十数员将校穿戴整齐向我行礼,显然来得很早,而且一直肃立在侧,靠近领口盔甲上都附着一层白霜。一番喷云吐雾般自报家门,都是赵国来的,大多很年轻。从脸上似曾相识的兴奋劲或紧张来看,似乎都是没有打过仗的,一问果然如此。多是赵国新擢升的武官,还有一些地方县尉。领头的算是我的族兄,名唤申耽,原本是上庸西平之间的豪族,黄巾乱时,聚众自保。赵国新立,时值上庸和西平开始闹五斗米,难免与教众有些冲突,加之父亲邀请,便一起投了赵国。在赵国都晋阳(汉地名,今太原南)父亲的新设的亲军里领兵操练,因之前未经战事,只在过去与米众因为地盘问题有小规模械斗。此番请缨率军前来,既为积累军功,也为积攒战阵历练,希望之后能在北境常驻。他很有志气,也颇有统帅之能,对此间也较其他人熟悉。父亲倒算没选错领袖,他弟弟申仪也算个人物,其他也就文远之侄引起了些我的注意,不过他显然没有文远兄那般英雄。其余大多稚嫩,一问多数只是豪强大户之后,因饮食充足,多高大雄壮,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们都认定此次之行是来捡军功了,另外为能看到我这个活人感到兴奋,看来老爹对此战认识很清,也和他们透了底。
我没有多说其他话,环视一番,心道老二确实准备充分,便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槊,一柄环首长刀:“董贼多铁骑,重甲铁骑多持长槊,轻骑则多使环首长刀,冲锋之时多以重甲铁骑在前,轻骑在后。先以密集弓矢开路,接战则以长槊冲开阵线再将对手截成数段,轻骑贴身以长刀砍劈,异常锐利,诸卿不可轻敌。”
众人诺。
我可能越侯当得时间久了些,好像用错了称谓。
其实我也早就明白,这支军队只是助阵,不到追击之时,他们估计连董贼衣袂都碰不上。父亲也清楚,所以此番派他们过来只是积军功,见世面的。当然也是要给雒阳那边看,显示忠心和灭贼的心态的。
但即便明白这个,还是要和他们讲这些。第一,这个我能讲;第二,他们多这份经验,以后也有用;第三,他们多数还是很有雄心壮志,很想有所作为的,这种心态是好的,应该保护。而不是直接给他们兜头一盆冷水。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大多非常崇敬我,因我过往的种种。
所以,很快我就做了一件相对熟悉的事情:和他们依次单打独斗,不过没用自己熟悉的兵器,先用长槊,后用环首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就是轻了点,不太称手。但至少让自己暖和了不少,天冷得是有点够呛。
一番操练完,收获一通对我武艺的赞誉,不过觉得主要是冲着我的力气去的,那俩兵器,也就槊既像棒又像枪,还好摆弄,环首刀就稍微难归类了,除了砍杀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招数,我使用起来也自觉不得其法。只能先与他们对阵,让他们再琢磨一下这两件兵器的,再去赶紧操练带来的士兵,虽已将临阵,稍作准备终究比不准备要好,哪怕最终不用他们上阵。
安顿他们已经半天过去,草草与众将校一起用完饭。不出意外的是,他们对我的饭量的崇敬不亚于对我的武艺及经历,甚至我带的几个对我毕恭毕敬的羌人随从都能让他们感慨一番,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雏。风小了些,命人牵来一匹马,直接骑上,便在营内开始寻找我所希望见到的东西,其间少不得被数次盘问,虽然都被放行了,但还是被耽误了不少时间。这里山间东西相距三里多地,说长不长,说宽不宽,营中间有一个稍高的土坡,显然中军大帐被设置在这里。汉字,秦字,楚字大旗并列着实令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感。相对来说赵和越的一起飘动就明显有很强的亲戚关系,还透露出一种远道而来的气息。当然还有些动物的旗帜,这应该是西北长史府那野人的。
我继续在营中奔跑,果然看到了子实兄的训练,西北长史府的骑兵果然彪悍,这干夹杂鲜卑匈奴羌人的骑兵队伍,操练起来就如我吃饭一样:风卷残云,绝不拖泥带水。
似乎还看到纯羌人的队伍,不知为何或者说如何请了他们。不过想着汉中那个缀满金环的耳朵,和董贼有仇的羌人应是有的,但子玉兄如何能指挥得了他们,羌人作战勇敢不假,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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