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五捞起竹帘,走入竹舍,最先映入眼帘的一张枣色圆桌,从门口直到了屋子尽头。
圆桌上面杂乱无章的放置着,形状各异的七彩碗碟和锅盆,有敞口扁浅的,有深底薄缘的,有腰身镂空的......
再看整间竹舍除了一张圆桌,竟空荡荡地再无一物,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黑十五无奈的摇头,回身问向仍驮着李行乐的吃医:“你这儿连张床榻都没有,平日里都是怎么看病救人的啊?”
吃医一吹胡子,瞪眼道:“我哪有那闲工夫,今日若不是瞧在你的面儿上,他是死是活......嘿嘿!”
吃医滴溜溜圆的眼睛四处望了望,凑到黑十五耳旁低声道:“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这人太邪性了。”
黑十五嫣然一笑,不置可否。
吃医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有些耸人听闻道:“以后出了事儿,可别怪老人家我没提醒你。”
“知道呐!”黑十五将将圆桌腾出些位置,将李行乐扶了上去,却见他左臂已然齐根黑掉,像是被谁涂了浓墨一般。
黑十五见状,急道:“我说吃医你还有心情吃啊,他的左臂的毒素眼看就要侵入肺腑,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病徒黄山迎客针的上的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吃医不情愿的将一盘鱼咬羊推开,舔了舔手指,正色道:“黄山病徒医术与毒术兼具,俱属当世第一人。如果是在十日前,我只有四分把握,可现在我有九分把握。”
“什么?”黑十五失声道:“那你刚才还信誓旦旦说简单容易,你......”
黑十五气得片晌说不出话来,吃医赶忙赔笑道:“十五你先别着急啊,听我把话说完呐。”
黑十五咬牙切齿般道:“你......说。”
吃医忙从另一边的小门窜出,少时抱着一头比他体型还庞大的巨蚌回来,将其放到李行乐的身旁。
黑十五不禁有些哑然:“这是?”
吃医诡秘一笑,二话不说就将贯穿李行乐左臂的钢针拔了出来,随后又在巨蚌的体表一拍。
巨蚌的一对壳缓缓地张开,可见其内部一团粉嫩的红色血肉来回蠕动,好生让人恶心。
黑十五惨喝一声,埋头到一旁狂吐不止。
吃医却满脸得意之色,将李行乐的左臂放到了巨蚌的壳中。巨蚌的那团血肉随之将其包裹起来,血肉每一蠕动仿若婴儿吃奶,李行乐左臂上的黑色便被削淡一分。
看着巨蚌卖力吞食毒素,吃医不禁怅然道:“想老夫年少之时,轻狂好胜,四处惹是生非。有一次我被仇敌暗施剧毒,被他们连续追逃一月有余,期间餐风饮露,苦不堪言,最后逃无可逃,只得跳下万丈悬崖。可天不绝我,保我大难不死,从海边醒来竟发现身上之毒俱已消失,再看身边却多了这头巨蚌。”
黑十五翻吐之意稍减,却也忍不住再看了那巨蚌一眼:“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吃医道:“当初我也不怎么清楚,但却能感觉到此物绝非寻常海蚌。将其带回家之后翻阅古籍,一查之下方知晓,它便是能解世间所有奇毒的龙葵毒蚌。”
黑十五微一颔首:“原来如此!”
吃医又道:“龙葵毒蚌每吸一次毒液之后,便要沉睡一段时间,长短随毒性强弱而致。当年我带回它之后,它便开始沉睡,直到十日前方醒来,前后竟睡了三十三年。”
黑十五愕然道:“三十三年?”
吃医叹道:“此番之毒较之当年更甚,此番它恐怕是一眠不醒了。”
多年来的相伴,吃医早已将这头龙葵毒蚌视若知己,说到叹惋处唏嘘不已。
黑十五陷入了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正我已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它陪我一块儿走,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伴儿。老朋友,我说的可还有理?”吃医拍了拍龙葵毒蚌,像似真的在询问它一般。
哪知吃医的手还未拿开,龙葵毒蚌的两片壳竟一张一阖,仿似极为赞同。
吃医拍手称欢,喜不自胜:“你看,我这老朋友也同意了。”
此情此景,黑十五不由得叹道:“这龙葵毒蚌真乃世间灵物。”
一天,两天,三天,龙葵毒蚌前后竟花了三天的时间吞噬毒液。
吃医盯着又已陷入沉睡的龙葵毒蚌,语声满是寒意:“好狠的毒,好狠的心!”
黑十五看着病医怀抱龙葵毒蚌,缓缓离去的背影,似已久历风霜,苍老不堪,随时都要倒下。
当一个人某种精神的依托突然被剥落,他的人无疑是空虚脆弱的,与此同时需要另外一些东西来填充。
黑十五安置好李行乐之后,就一头扎进了吃医的厨房,一连五日未踏出半步。
再看吃医仿佛没事人儿一般,五日来困于圆桌之上,吃于圆桌之上,就连在梦里嘴都不曾停过。当真吃的是舍生忘死,酣畅淋漓。
直到了第五日,吃医一觉醒来拍了拍肚皮,回头看了一眼杯盘狼藉的圆桌,不由得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
跃下圆桌,吃医直奔厨房,刚至门口就听见里边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掀帘一瞧,黑十五正来来回回忙的不可开交,之前被吃医赶走的八个胖子也帮忙打着下手。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给十五说。”吃医此番言语倒是和蔼近人。
谁料那八个胖子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脚下似已生根,半天动也不动。
吃医见状,一吹胡子,厉声骂道:“你们耳朵又聋了不是,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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